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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此世的碧玨還不是和她有那樣好的默契,皎潔的眸光隻是落在她身上:“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以及出了秘境之後去什麼地方找你。”

“我叫林望舒。”

“林望舒?”

碧玨傾身而來,托著她的手腕,指尖輕點寫下三個字,若一根羽毛拂過:“是這樣寫的麼?”

林望舒蒼白的臉不受控製地紅了,抬起黑曜石般的眼睛和碧玨對視,仿佛要將自己浸沒在碧玨的視線之中。

她點了點頭,耳尖滾燙。

這種時候,她隻能說出是和不是。

被阿玨克製似乎是一種天性,就像再恣意妄為碰上與之相克者也會乖乖收斂。

“好。”

說完這個“好”字,碧玨便將她的手放了下來,轉身背對她整理衣衫。

正當林望舒在琢磨碧玨這個“好”字的深意時,碧玨已經係好了衣帶,將那一夜的痕跡儘數掩藏,旋即回頭看了她一眼,抱起佩劍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宛若薄雲青岫拂過,林望舒如夢初醒跟了上去。

林望舒以為在離開秘境後,碧玨會就此和她分道揚鑣。正當她籌算要不要混進天一門和碧玨見麵時,碧玨卻將她帶到了一處茶肆,問賬房先生要了些筆墨,便坐在她對麵開始提筆疾書。

聽聞人間有賭書潑茶的風雅事,隻是未見其詳。林望舒轉著手中茶盞轉得手酸,也沒見碧玨說一句話,便忍不住問碧玨在寫什麼。

“婚契。”

碧玨放下筆,抬頭看了她一眼,那雙琉璃般通透的眼睛平和淡漠,恍若隻是在說一件平常事。

林望舒險些把剛喝進去的茶水吐出來,吃驚不小:“成婚?”

她了解阿玨的性情。阿玨對待旁人是那種骨子裡透著的清遠疏淡,縱然彼時阿玨唯獨對她不一般,可現在阿玨既已轉生,她便應當接受一個不會像以往總對她破例的碧玨,而不是強迫碧玨變成之前的樣子。

“這婚契隻是一個開始。若是成婚,還需稟告親朋舊友,大宴賓客,主持婚儀;再去三生山前拜連理古木,俗禮仙禮兩全。”

說著,碧玨將擬定好的婚契推到她麵前:“你看看如何?”

如果不是林望舒確定自己很清醒,她一定開始懷疑這是她思念阿玨太久產生的幻覺。紙張表麵粗糙不平的觸感和未散的墨芳都在提醒她這不是一場夢。

她抬起頭,猝不及防撞入了碧玨溫潤端方的視線中,她的心臟因為過度興奮而戰栗不已,險些讓體內的鬼力失控。

“你明明知道我有怪病在身,為什麼還要和我成婚?”林望舒試探地問。

“我略通醫術,一試便知。”碧玨看向她的目光帶了幾分憐憫,“而且你昨晚病發過一次,我自然知道。”

“可若是,我會死呢?”林望舒無所謂地勾了勾唇,“要是我過幾年死掉的話,雙玉仙尊豈不是就守了活寡?”

林望舒對死生之詞沒什麼忌諱,這怪病伴隨她太久,發作的時候她找個無人處蜷縮成一團,苦苦捱過去便是。昨夜她為碧玨解毒到一半時她病發撐不住昏迷過去,大概也是清醒過來的碧玨為她壓製,才讓她免遭了不少罪。

“我的靈力能壓製你的病。”碧玨指了指婚契上第三條款,上麵明確寫了成婚之後,碧玨會履行為林望舒壓製病情的職責。

“壓製終究不是痊愈。”林望舒依舊麵帶笑意,“我這個人體質特殊,倘若真簽了這份婚契,若我死之後,雙玉仙尊想要續弦可就難了。”

碧玨並沒有說話,隻是淺淺斟了一盞清茶。

“我不會讓你死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林望舒想起曾經她和玨朝夕相處的年歲,玨一遍又一遍認真地對她說,她會竭儘全力保護她,不讓她受分毫傷損。

阿玨確實做到了,但阿玨卻死了,這個騙子,對她撒下彌天大謊,不是說她們要一直在一起麼?怎麼偏偏自己先去轉生之後前塵儘忘?

跨越千萬年的麵龐在此時重合,林望舒屏住了呼吸,定定看向眼前人。

“若是你猶豫的話,不用立即做決定。三日後,我會拜訪你,那時你再告訴我想法便可。”

言畢,她放下茶盞,起身路過林望舒身側,幽幽聲音傳入林望舒耳畔:

“我一直等待下去,直到你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