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跪趴在藤原北家家主前邊,任勞任怨當著腳架。
“她到底不是從小養起來的......萬一被菅原家的人搶去,就麻煩大了......”
“不知道這種術式是否能遺傳?”一旁穿著黃色方袍、披著紫紅袈裟的和尚聲音和善,麵容仁慈,“可否讓她產子繼承術式?”
女人心頭一跳,大著膽子抬頭,怯懦道:“恕妾愚鈍,孩童也能產子嗎?”
藤原北昌禮這才看清腳下這個女人有著怎樣驚心動魄的一張臉,他挑起女人的下巴,哈哈大笑。
“當然不行哈哈哈,況且這種術式還能遺傳那還了得!”
藤原北昌禮的臉上皺紋橫生,他已一百二十多歲,上寂崢大師這裡尋求神跡,傾聽長生之法。
他眼下的眼袋幾乎要垂到嘴角,眯起的眼睛中此刻精光閃爍。
藤原北昌禮不住地摩挲著細膩的臉頰:“舌頭伸出來。”
女人柔順地吐出舌尖,掃在藤原北昌禮的掌心上。
藤原北昌禮狠狠捏住那截軟嫩的舌頭,轉頭又對著寂崢大師哈哈大笑:“想不到大師這裡也有此等尤物!”
寂崢大師憐憫的眼神看過來,唱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修行人不近色/欲。”
女人悄悄活動了下麻木的腿,看見柚花裕姬睜開眼,歡天喜地地過去。
“大人,藥。”
真沒意思,愚蠢的女人,反正這些傷隻要施展反轉術式就會好。
算了,看著母親曾經降神在她身上,她可以勉強寬容一點。
柚花裕姬支起身,從池子裡走出來,去軟榻的路上,她隨意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披上。
已經快恢複了,縱使實力大不如往前,也總不必忍受這群惡心螻蟻的貪婪視線。
況且,三號神窯那邊,似乎傳出了她那曾經被趕出高天原的好弟弟,須佐之男的氣息。
鑒於他們有共同討厭的神——天照,又都喜歡到處搞破壞,一時之間竟然關係不算差。
須佐之男當初也知曉了“天”要拋棄祂們,想方設法,企圖以人類之軀蒙蔽上天,繼續保有神力。
可是這種逆天之法,又怎會輕而易舉就讓他完成?
須佐之男的靈魂被迫分離,更有絕大部分直接消弭在天地間。
隻有一小部分真知之靈,化身為菅原道真,還被尊為“學問之神”。
柚花裕姬當時頗為新奇,還專門去看過,發現他既是須佐之男,又不是須佐之男。
上一世的靈魂與這一世的靈魂,等同嗎?
也許不是的。
三號神窯整日散發著血腥氣,撕碎的軀乾讓清理的人遠在十裡外看到就奪命而逃。
估摸是個武魂化作的殺神,這樣就有救的必要了。
她的頭靠在女人頸窩處,感受著身上輕柔的撫摸,沉沉睡了過去。
良久,女人怔怔停手。
這個女孩,每日都要如此受折磨,她看著那些皮肉翻卷的傷口,都有些心驚肉跳,恨不得長在自己身上。
她知道神窯的鑰匙在哪。
她遲疑著,強忍著恐懼站起身。
腿一軟,直直栽倒在地。
蠢女人。
柚花裕姬不耐煩地睜開眼,看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沉聲道:“滾出去。”
女人忙不迭地點頭。
這樣柔弱的女人,往日是怎麼從山下那群乞丐手裡搶到吃食的?
柚花裕姬多少有些好奇。
女人跌跌撞撞往門外走,卻突然慢下腳步,猶疑著轉身。
“大人、想不想出去?”她磕磕絆絆地說。
膽子還挺大的嘛。
“去哪?”
柚花裕姬撩起眼皮看她。
“去......山下。”她的聲音低下去,微不可聞。
帶上她一個麼,倒也不是不行。
本來想晚幾天走的,不過這股興致突如其來,而柚花裕姬決定聽從它。
她站起身:“先去三號神窯。”
“欸?”女人睜大水汪汪的眼睛,“我沒有那的鑰匙......”
就是話有點多,柚花裕姬心想。
女人眼睜睜看著柚花裕姬手中燃起一把火,直直燒光了門上所有符篆和鎖鏈。
她驚訝地抽一口涼氣。
真是個蠢女人,拿把破鑰匙就以為能離開神窯?
她伸手,還沒女人臉大的手一把拎起她的領口,一陣尖叫後,頭暈目眩,眼前已然換了景色。
柚花裕姬有些嫌棄:“再叫就把你扔出去。”
女人立馬閉了嘴,轉著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僅僅一瞬又發出了尖叫。
層層疊疊的屍骸上,坐著一個兩雙手、四隻眼的人!
真吵。
墮天心下有些煩悶,數道斬擊毫不留情襲向柚花裕姬,卻被她儘數抵擋。
他徹底起了興致,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這兩個膽敢冒犯他的人:“不錯的實力。說出你們的名字,我將給你們最完美的死法。”
......跟須佐之男小時候真像。
弟弟不聽話怎麼辦,打一頓就好了。
柚花裕姬乾脆利落地剁去他的四隻手,連腹部的舌頭都被她扯出來扔了。
弟弟就是弟弟。
她扯開肋骨,將墮天揉成一團塞進身體裡,一轉頭,隻看見一眾驚恐看她的神使。
那個女人呢?
柚花裕姬並未恢複多少,在如此之多的氣息中一時也難以分辨。
估計在她和墮天打起來的時候就跑了吧。
也不算太蠢。
她腳步未停,身影經過一團團爆開的血舞。
連慘叫也發不出的、寂靜的死亡盛宴。
去哪呢?
邊走邊看吧。
******
四周一片寂靜,女人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應該......沒什麼危險了吧?
女人心裡雀躍起來,她那麼強,跟著她以後,就再也不怕吃不飽飯啦!
她小心翼翼探出頭,卻迎麵對上一張潰爛的臉。
“找到你了。”寂崢大師麵色猙獰,就因為這個賤人,畜生,娼妓......他才變成這樣!
寂崢大師一把扯住女人的頭發,將她硬生生從桌子下撕出來。
不是都殺光了嗎?
她在哪?
女人頭皮劇痛,淚水不由自主地留下來,朦朧的視野中,寂崢大師裸/露的腿骨慘白、不斷往下掉的腸子仍舊滴著血。
怪不得要打她......
不對,他不會想殺了她吧?
對生的勇氣一時間讓她褪去了軟弱,使勁掙紮起來,死死咬住寂崢大師的手腕。
女人的力道太小,宛如蚍蜉撼樹。
寂崢大師冷哼一聲,大力拽著女人的頭,狠狠砸在桌角上!
一下、兩下、三下。
好疼啊,好疼啊......
溫熱的血流出來,滴進她的眼睛裡。
早知道就不會因為怕她打架傷到她就躲這裡了......
她在哪呢?
血湧進嗓子裡,她在極致的疼痛中幾乎死去。
暴行終於停止了。
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卻還儘力睜著眼睛,靜靜聽著死亡的處刑曲。
“大師。”天皇派來的軍隊來了,領頭的恭敬地彎腰,“現在怎麼處理?”
寂崢大師慈悲為懷,一眨眼,便掛上了悲天憫人的笑容。
“妖孽作亂,這人勾結妖邪,本應墮入畜生道,我於心不忍,就將她帶去雄牛場度化七七四十九天吧。”
雄牛場!女人驚恐地睜大眼睛,那裡麵有足足數百隻處於發/情/期的公牛......
可惜她的掙紮太過弱小,與這個時代所有女人一樣,被牢牢摁在男人們壯實的胳臂下,不得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