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公與太後(1 / 2)

紅燭被移到了門口的高幾上, 羅賬內半明半暗,顧連章幽幽地看著雙目緊閉的少女, 她的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片刻前的活色生香都歸於沉寂,但是這樣的靜態也有彆樣的美。

銀針還捏在手指之中,但注定無法刺出。

顧連章看著她腰窩處, 無聲地歎了口氣。

阮寧很快醒來,第一個動作就是把手伸到背後去摸腰下,沒有意想中的血或者丹砂,更奇怪的也是也沒有疼痛的感覺,她又驚又喜地看向顧連章, 顫顫巍巍地問:“督主, 你, 不刺了?”

“刺完了。”顧連章淡淡地說。

阮寧腦袋裡嗡的一聲響, 刺完了?完了完了!

手再次摸過去, 還是沒有血, 而且真的不疼。

她慌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她其實並不怎麼在乎完美的皮膚之類的, 主要是怕疼, 如果刺青並不疼,那麼刺一下也還可以接受,再說隻要他刺了之後就能消氣翻篇,總的來說也是劃算的。

隻是以後要小心些,不能被人發現了。

她一邊想著, 一邊裹著絲被翻轉了身子,挪到他身邊輕聲問:“督主不生氣了?”

顧連章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阮寧鬆了一口氣,這幅模樣傻子也知道他是不生氣了,真是個彆扭的死太監。她堆上一副笑臉,輕聲說道:“以後不要再刺了好不好?真的很疼,我都疼得暈過去了。”

很疼?顧連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這個女人說起謊來真是眼都不眨。

許是廝混的時間久了,阮寧立刻察覺到他神色的變化,連忙抱住了他的胳膊,再次央求:“以後不要再刺了好不好?又疼又怕,還容易被人發現,單是畫出來就很好看,也不一定非要刺,而且刺了以後再想改圖案也麻煩。”

顧連章被她磨蹭的有些心癢,但還在繼續拿捏:“我考慮一下。”

阮寧見他似乎有些鬆動,連忙加大攻勢,纖手從他領口處滑進去,按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輕輕撫摸著,聲音甜膩:“督主說過刺完了就原諒我的,你可不能反悔。對了督主,你在我身上刺了什麼呀?好不好拿個鏡子讓我看看?”

好大的胸肌,至少是個B杯,一個死太監,弄這麼大胸乾什麼。

顧連章又哼了一聲,忽地壓倒她,沉聲道:“睡,以後再看。”

睡?阮寧有點緊張,什麼意思,純睡,還是用彆的法子折騰她?

顧連章彈指滅掉蠟燭,跟著放下了床帳,阮寧繃著神經等著他下一步動作,誰知他隻是將她翻轉了緊緊摟在懷裡,竟然是真睡覺。

隔著他穿得整齊的衣服,阮寧發現他的身體沒有任何變化,她暗自鬆了口氣,死太監,就算你又畫又刺那又怎麼樣?大美女抱在懷裡摸得到吃不到,看不急死你!

在劫後餘生的放鬆中,阮寧很快睡著了。

顧連章一直沒有睡著,他越是想不去在意,全身每一處神經越是頑固地感受著她,而她熟睡後綿長平靜的呼吸聲更像是在嘲笑他的無可奈何。她對他隻是交易,所以能隨時抽身,他卻在沉迷。

顧連章沉默地起身,徑直走去庭院裡將一柄劍舞得宛如遊龍,夜色越來越濃重了。

阮寧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後殿的寢間,衣服也穿的好好的,不用說肯定是顧連章漏夜送她回來的。這個死太監到底在她身上刺了什麼?

她跳下床光著腳跑去梳妝台前,銅鏡和靶鏡相對一照,柔媚的弧線在後腰處凹下去,又在雪臀處鼓起,中間那段所在,白膩豐澤的肌膚上有個劍拔弩張的紅字“蠢”。

阮寧:……

死太監我殺了你!誰會在身上刺這種字啊啊!

她氣惱的無以複加,也管不得刺青能不能洗掉,隻是用力在腰上搓著,指尖很快沾染了幾分紅色,難道能搓掉?她連忙倒了點桂花油在手心,繼續賣力的揉搓,很快,鏡子裡那兩個字變成了一團模糊的紅,用軟巾輕輕一擦,肌膚已經恢複了原本光潔白皙的模樣。

阮寧愣住了,原來他沒有刺,他隻是寫了這兩個字而已。

想到昨夜她還冠冕堂皇地跟他說疼得要命,阮寧臉上有點紅,隨即又想到,他不舍得刺,那就證明他還是不舍得她的,這個死太監還真有可能被她迷住了。

阮寧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果然是自帶瑪麗蘇屬性,等著死太監,先前對我凶巴巴的,後麵有你好受的!

顧連章在去往司禮監的便道上被秦織攔住了,她語聲輕柔地叫住了他:“顧督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顧連章一夜未眠,精神有些倦怠,邊走邊問道:“太子妃有何見教?”

“陛下封後的那道聖旨,以督主之見應該怎麼處理?”秦織對著明白人一向都是開門見山。

“陛下已經拿了主意,為臣子的自然應該照辦。”顧連章腳下沒停,越過她繼續往前走。

“這聖旨,是顧督主的意思?”秦織追上來一步,“顧督主去了翊坤宮,為的也是確保封後之事萬無一失?”

顧連章終於停住了腳步,直視著她問道:“太子妃想要如何?”

“我可以支持封後之事,不過我希望督主也能投桃報李。”秦織微微一笑。

顧連章瞥了她一眼,道:“我不需要你的支持。”

“但如果我和太子從中作梗的話,督主想要辦成此事也需多費許多功夫。”秦織迎著他的目光,聲音恬淡,“我一向覺得,如果能成為朋友的話,就沒必要做敵人。”

“你可以試試與我為敵,我亦不會在意。”顧連章不準備再說,抬腳就走。

秦織怔了一下,她沒料到他會拒絕,她的提議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壞處——除非他不準備讓魏恕順利登基。

他和她想象的太不一樣了,他似乎不在乎後果,也不在乎規矩利弊,想做便要做。秦織連忙又追了上去,不甘心地問道:“督主雄才偉略,我一向十分欽佩,並不想與你為敵,我想要的和你想要的並不矛盾,為何不能與我聯手?”

顧連章失去了耐心,他沒有回答,隻是快走幾步甩開了她,很快消失在遠處。

秦織雙眉緊鎖,目光複雜地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一時有些癡了。誰能想到,這宮裡最像男人的男人,竟然是個太監?跟他一比,什麼皇帝什麼太子,統統都是愚蠢無能的懦夫。

當天的朝會中,有言官提出應當依照皇帝的旨意儘快封玉妃為後,主持後宮諸事,這樣對皇帝的病情也大有益處,得到了許多官員的支持。太子一係卻說玉妃年紀輕輕沒有治理後宮的經驗,況且剛進宮還不曾得到皇帝的臨幸,貿然封後怕是不妥。雙方唇槍舌戰,僵持不下。

這天晚上,晉王終於見到了顧連章,他迫不及待地問道:“督主,封後一事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