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公與太後(2 / 2)

“泡螺是德妃讓人在半路上下的毒。”顧連章冷不丁說道。

晉王尷尬地說:“母妃一時糊塗,請督主遮掩則個。”

“知情的人都在我手上,晉王,”顧連章抬起眼皮,“明日朝會時,你須得支持封後一事。”

“什麼?封後是督主的意思?”晉王大吃一驚。

“封後是陛下的旨意。”顧連章淡淡地說,“為臣子的,自然要聽從陛下的安排。”

“可是,可是,”晉王百思不得其解,“父皇真的是這個意思嗎?後位已經空懸多年,父皇這麼多年從來不曾提起過要封後呀。”

“聖心如何不是為臣子們可以揣測的。”顧連章不想聽他廢話,斷然說道,“你支持封後,德妃的事本督幫你遮掩下去。”

晉王心裡憋屈極了,所謂的聯手,他的底細都在顧連章手裡攥著,顧連章的秘密他卻一無所知,這根本不是場平等的交易,他感覺自己更像是他的馬前卒。

他有些忿忿不平:“我母妃隻不過是一時想岔了,玉妃又沒出事,督主討要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晉王如果覺得不劃算可以不做這筆交易,本督並不介意有沒有殿下的支持。”

顧連章確實不在意,要晉王的支持無非是為了麵子好看,事實上有沒有他這件事都會辦成,並不差他一個。

晉王啞口無言,他現在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半晌,他訕訕地說:“督主言重了,小王一切聽督主的安排罷了。”

“此事對晉王也有好處。”顧連章道,“若是陛下醒來定然會褒獎晉王,二來玉妃定然也會對晉王心存感激,得到皇後的支持對晉王大有益處。”

玉妃……晉王忍不住說道:“督主可否為小王引見玉妃,我想當麵向她致意。”

“母子名分擺在那裡,不宜相見。”顧連章一口拒絕。

晉王一陣失落,就在此時,張敬在門外說道:“督主,太子擅闖翊坤宮,與玉妃發生爭執。”

顧連章身形一晃,瞬間已消失在門外,等晉王反應過來時,早已經不見他的影子了。

晉王怔了片刻,下意識地在四周打量了一遍,屋裡陳設簡單,並沒有多餘的物件,尤其沒有任何女人來過的痕跡——那夜那個女人難道沒有跟過來?

他還想再看,張敬已經出現在門口,低聲道:“殿下請移步。”

晉王悻悻地走出去,吩咐道:“走,帶我去看看太子那邊的情形。”

翊坤宮後殿中,魏恕厲聲對宮女們喝道:“全都給孤退下!”

“不準退!”阮寧緊跟著高叫了一聲。

滿屋的宮女和太監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聽誰的,有幾個膽子小的遲疑著向外走,阮寧立刻指著他們叫道:“站住,我看誰敢走!”

這些人伺候了阮寧好幾天,一直覺得她無可無不可的很好說話,從沒見過她這幅疾言厲色的模樣,頓時嚇了一跳,兩腳定在那裡不敢再動了。

魏恕氣急敗壞。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阮寧,尤其是出了封後聖旨這麼一檔子大事之後,阮寧竟完全沒有跟他見麵商議的打算,讓他越發不安,難道她真的想跟他對著乾?今日在朝堂上堅持立後的官員和他的人針鋒相對絲毫不讓,她到底投靠了誰,居然能調動這麼多力量?

他想到秦織說的話,隱隱覺得有幾分道理,卻不肯承認,假如阮寧寧可投靠顧連章也不理會他,豈不是說明他還不如一個閹人?這個猜測讓他再也忍不住,憑著一股子衝動闖進翊坤宮想跟阮寧問個明白。

誰知她竟然根本不理會他的震怒,還敢當麵駁回他的命令,這還是前幾日那個在他麵前絲毫不敢反抗的玉妃嗎?如果真讓她做了皇後,他還有可能得到她嗎?

魏恕陰森森地說道:“玉妃,八字還沒一撇呢,不要以為拿著一道真假難辨的旨意就能在孤麵前耀武揚威了。”

阮寧倒不是因為什麼聖旨的事才不怕他,她這幾天看得很清楚,隻要顧連章肯出手幫她,魏恕是完全拿她沒法子的,要不然魏恕怎麼會深更半夜自己闖進翊坤宮發脾氣呢?絕對是被逼急了連規矩都顧不上了。

她輕快地說:“殿下,即便八字沒一撇,我也是你父皇的妃子,你的長輩,殿下深夜闖進來對著我大呼小叫,敢問這是對長輩的規矩嗎?”

魏恕險些不曾氣得吐血,她真是膽子大了,居然敢這麼頂撞他,他上前一步,伸手想抓她,一個身影瞬間搶在他前麵將阮寧帶開,冷冷地說:“殿下深夜闖入翊坤宮,不知所為何事?”

“讓開!”魏恕吼了一聲。

顧連章聲音不高,卻比魏恕的大吼更顯威嚴:“張敬,去請太子太傅來帶太子殿下回東宮,順便請他給太子殿下再仔細講一講《孝經》。”

“顧連章,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孤的事!”魏恕再也無法忍耐對他的強烈不滿,叫著他的名字說了出來。

“皇兄因何如此震怒?”晉王老遠就聽見了太子的怒喝,心裡不覺暗笑,在顧連章那裡受到的怠慢之氣不覺消減了一大半,“皇兄要留神些,如今時辰也不早了,要是還耗在玉妃這裡不肯走,隻怕明天言官們又要勸諫了。”

魏恕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立刻反唇相譏:“王弟既然知道時辰不早了,為何還在此處流連?孤來是有要事與玉妃商議,你來又是為何?”

“小弟聽說皇兄在此處發脾氣,特來勸解一二。”晉王擺出一副看熱鬨的模樣,笑嘻嘻地說,“皇兄,到底有什麼事惹得你如此生氣?說出來給小弟聽聽,小弟幫你勸解勸解。”

魏恕鼻子裡哼了一聲,鄙夷地說:“你若是閒的難受,不妨去管教管教德妃,免得她四下生事。”

晉王心中一凜,難道他也知道德妃下毒的事?他下意識地看了眼顧連章,卻發現顧連章一雙眼睛都在阮寧身上,根本沒在意周遭的情況,他微覺詫異,卻也沒有多想,隻是盤算著知道德妃下毒的人應該都在顧連章手裡,便是魏恕覺察到什麼也沒有證據,沒什麼可怕的。

晉王頓時膽壯,忍不住嘲諷道:“怪不得顧督主要請太子太傅為皇兄講《孝經》,嘖嘖,大約皇兄早已經不記得了。”

“晉王慎言,”秦織踏進殿中,“太子殿下於私是你長兄,於公更有君臣之彆,即便言官要勸諫,頭一個也是勸諫晉王謹言慎行。”

晉王沒想到這個一向很是溫柔的長嫂關鍵時候說話如此結實,簡直是字字誅心,每一句都能戳到他心上,尤其是君臣之彆四個字像一把錘子突然砸下來,砸得他無話可說。他心裡木然地想,隻要沒得到那個位置,一輩子都隻能像現在這樣任人羞辱。他忍不住又看了顧連章一眼,這才懷著一腔怨恨轉身離去。

秦織根本不在意他的反應,這人比魏恕還不如,不值一提。她的目光始終盯著顧連章和阮寧,他們站的很近,從他們眼神的交錯中秦織確信,這兩個人非常熟稔。怪道顧連章要扶她上位,怪道顧連章不肯與魏恕合作,原來如此。這個禍水,留不得了。

她上前挽住了魏恕的手,柔聲說道:“妾有些要緊事要請教殿下,特來恭迎殿下回宮。”

事已至此,難道還真在這裡等著聽太子太傅的囉嗦?魏恕不得不順著這個台階下來,冷著臉跟秦織回到了東宮。

秦織反身掩上門,語聲輕柔:“殿下,玉妃必須死。”

作者有話要說:  真要寫到除夕了,我好慘,哭唧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