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公與太後(1 / 2)

撩儘天下病嬌 第一隻喵 14965 字 4個月前

一天之內變故迭出, 皇帝竟是被謀害而死,兩名皇子是最大的嫌疑人, 再繼續揭下去還會揭破什麼驚天的內幕?

宗親和重臣誰也不敢說話, 魏恕還在大聲爭吵分辯, 秦織忽地撲通一聲暈倒在地上,宮女連忙扶起她,她扯著魏恕的袍角, 斷斷續續地說:“殿下,妾好像犯了心疾,殿下送妾回去服藥!”

“送太子和太子妃回東宮。”顧連章向堂外的東廠下屬說道。

魏恕和秦織很快回到東宮,隨後趕來的禁衛軍團團將東宮圍住, 以防止他們逃跑,秦織掩上門,麵色肅然:“殿下, 即刻發出信號, 起兵舉事!”

“什麼?”魏恕意外極了,“起什麼兵,舉什麼事?”

“昨日我已經安排好了, 東宮親兵一千人, 還有聽從殿下號令的兩千禁軍都已經枕戈待發, 隻要殿下一聲令下, 隨時可以殺進來,除掉所有反對殿下登基的人。”秦織沉聲說道,“殿下, 如今事情危急,成敗就在此一舉,請殿下發令!”

魏恕老半天沒合上嘴。他是很想當皇帝,但是,起兵舉事來登上皇位,這個方式他卻從來沒想過。在他看來自己是太子,登基是名正言順的事,怎麼能用武力?一旦起兵就會留下話柄,將來的名聲怎麼辦?

他焦躁地吼道:“早說了不讓你插手,你又鬨什麼?誰讓你串聯的?你是怎麼調動了軍士?”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秦織也懶得再跟他廢話,她從袖中取出魏恕的印信,淡淡地說:“我拿到了太子印璽,用這個調動軍士。殿下,顧連章老謀深算,他串通了皇後,利用你除掉晉王,然後再除掉你,接下來恐怕要扶五皇子登基做他的傀儡。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要是拿不定主意,那麼我來替你決斷。”

魏恕今日出其不意地在顧連章手底下栽了個大跟頭,本來就十分氣惱,又見連她也不聽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你是想造反哪,誰許你動孤的印信?顧連章算個什麼東西?等明日早朝孤的人就會彈劾他,他難逃孤的手掌心!”

秦織抓住了他的手,語氣十分平靜:“殿下,隻怕等不到明日早朝,你的罪行就會被公之於眾,你就要去跟德妃做伴了。”

魏恕掙了幾下才把手抽出來,詫異到說不出話來,原來太子妃平時的溫柔和柔弱都是裝出來的,原來她竟然能輕輕鬆鬆捉住他的手。他強撐著說:“孤是太子,誰敢動孤?”

秦織冷笑一聲:“太子?等鬥倒了顧連章,殿下才說自己是太子也不遲,眼下殿下還是聽我的安排比較明智。”

她推開窗戶探頭看了一眼,窗外每隔幾步就站著眼生的禁衛軍,常用的東宮下人也都被換掉了,要想傳遞消息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魏恕喃喃地說:“你這個女人,怎的如此大膽狂妄?孤是太子,孤都安排好了,那個閹人鬥不過孤,你做什麼起兵?你這是要毀了孤啊!”

秦織沒有理他,這個廢物到這時候居然還認不清形勢,顧連章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證物證都找齊了突然送上,他竟然一無所知,誰強誰弱一目了然,難道還等著被顧連章趕儘殺絕?

她有些遺憾,那麼強悍的男人,如果能站在自己一邊就好了,但是沒關係,隻要保住皇位,她可以慢慢將他收為己用。

關鍵是先把消息傳出去。

秦織忽地扯下床帳帷幔,把妝台上一瓶玫瑰油灑上去,跟著把燃燒的蠟燭扔了上去,都是極輕薄的織物,瞬間就被點燃,躥起了一人高的火焰。

魏恕哎呦一聲,連忙往外躲,怒吼道:“你瘋了?想謀害孤不成?”

“我跟起兵的將軍們說過,要他們時刻注意東宮的動靜,一旦有什麼異常就立刻起事。”秦織一把拽住他,“殿下現在不能出去,火勢太小,他們未必能看到,再等一會兒,等火勢控製不住的時候我們再走,消息肯定能傳出去。”

“你瘋了,再等一會兒咱們兩個就要燒死在裡麵了!”魏恕被熊熊火光嚇破了膽,拚命想掙脫她逃出去,“你這個瘋婦,你想清楚了沒有,一旦起兵,孤和你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殿下當初下毒之時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秦織死死抓住他,看著越燒越高的火焰,“隻能拚出個你死我活。放心,我一定會當上皇後!”

半間屋都燒起來時,秦織終於打開門拖著腿軟了的魏恕逃了出去,外麵的禁軍正在砸門砸窗想要救火,一片混亂之中,秦織正要帶魏恕趁機逃開,卻被東廠的人送到相鄰的宮室看守起來,就在此時,喊殺聲遠遠傳來,秦織從中聽出了“救太子”的呼聲,臉上露出了喜色。

是東宮親兵和投靠魏恕的禁軍,總共三千人,紫禁城平時的守軍也隻有兩三千,隻要他們能順利殺進來,這個天下還是她的。

“殿下稍安勿躁,此時宮中大亂,相信再過一會兒咱們的人就會救咱們出去。”她向魏恕說道。

皇帝靈前,阮寧義正辭嚴:“人證物證俱在,魏恕弑君弑父罪行確鑿,眾位愛卿,該當如何處置?”

堂中鴉雀無聲,許久,顧連章開口說道:“魏恕罪不可赦,當即廢除太子之位,交由宗人府處置。”

宗人令正要說話,忽然聽見一陣喧鬨聲,跟著張敬進來回稟道:“督主,東宮親兵和禁衛軍羽林衛、虎賁衛叛變,正在攻打重華門,妄圖衝進東宮營救太子。”

阮寧萬萬沒想到魏恕竟然還有這麼一招,立刻看向顧連章,顧連章神色依舊十分平靜,似乎是早已經預料到了,他向著阮寧躬身說道:“皇後,事關緊急,應當立刻下令剿滅亂黨,同時傳旨公開魏恕弑君弑父的大罪,廢除魏恕太子之位,貶為庶人。”

“好,顧督主所言甚是。”阮寧鬆了一口氣,看來他早有安排,那就好,她隻需要把剩下他不方便說的話說出來就行,“如今陛下駕鶴西去,國不可一日無君,哀家覺得五皇子魏嬰秉性純孝,聰明仁厚,可堪承繼大統,眾位愛卿,你們意下如何?”

顧連章低著頭,唇角卻浮上一絲笑意,這個女人越來越精明了,雖然事先並沒有商量過,一唱一和的居然十分合拍。他朗聲說道:“皇後所見極是,臣遵旨!”

魏恕一係的人都不說話,但顧連章根本不需要他們表態,他原本就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這些詔書聖旨對他來說最簡單不過,很快,他擬出了兩道懿旨,一道是廢除魏恕太子之位的,一道是立魏嬰為帝的,阮寧親手蓋上了皇後寶璽,即時曉諭後宮和前朝。而新鮮出爐的小皇帝魏嬰跟著發了第一道聖旨,尊皇後阮寧為太後。

在東宮燒紅了半邊天的大火中,三道詔書迅速傳遍了紫禁城,也傳到了正在賣力交戰的東宮親衛和禁軍耳朵裡,張敬站在重華門的高牆上,朗聲說道:“魏恕下毒弑君弑父,證據確鑿,已經被皇後娘娘下旨廢為庶人,如今五皇子即將登基為帝,你們要是曉事的就放下武器,顧督主說了,隻追查首犯的責任,從犯一概不做追究,但要是執迷不悟,顧督主的手段你們都是知道的!”

羽林衛和虎賁衛的指揮使連忙搶在前麵說道:“你們不要聽他們的,太子才是正統,太子肯定是被冤枉的,大夥兒殺進去救太子,這就是救駕大功,封妻蔭子的!”

話音未落,一隻小箭直直射進羽林衛指揮使的咽喉,顧連章出現在張敬身邊,郎聲說道:“你們聽明白了,新皇即將登基,罪人魏恕已被抓獲,本督隻除首惡,被裹挾從眾的軍士隻要放下武器,一概不予追究!”

幾個領頭的心膽俱裂,誰不知道顧連章武功深不可測?如果他親自出手,誰敢保證自己項上這個腦袋不掉?他們不敢硬頂,立刻鑽到人群裡,隻管吵嚷命令手下的軍士往前衝。

但是士兵們也不傻,原本打的旗號是救太子誅亂臣,如今聽說魏恕是弑君弑父的罪人已經被廢,連新皇帝都有了,顧連章又不追究他們的罪責,那他們還鬨個什麼勁兒?頓時有不少人猶豫著扔掉了武器,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叛軍頓時四分五裂。

顧連章冷眼看了一會兒,眼見叛軍已經不成氣候,節節敗退,這才轉身離去。

半道上卻被一名東廠千戶攔住了,他急匆匆地說:“督主,宮中有密道,魏恕和太子妃逃了!”

顧連章心中一跳,還有他不知道的密道?那麼阮寧?

千戶還沒回過神來,顧連章已經不見了,隻遙遙傳來他的聲音:“封鎖各處,緝拿魏恕和太子妃!”

顧連章轉瞬之間到了靈堂,一片白茫茫中魏嬰跪在最前麵,唯獨不見阮寧。

“皇後呢?”他急急問道。

“母後在後殿。”魏嬰說道,“她身體不適,在那裡歇息。”

阮寧靠著一個美人靠,在後殿的屏風後麵眯著眼前打盹兒,就在此時,她聽見秀心的聲音:“娘娘。”

“秀心?”她疑惑地睜開眼睛,“你怎麼來了?”

“娘娘,東宮起火,重華門外又打了起來,奴婢擔心您的安危,偷偷跑過來看您。”秀心說著走上來扶住了她,“您還好嗎?”

阮寧覺得手腕上有一絲極輕微的疼痛,但很快消失了,她便也沒有在意,正想說話時,屏風外突然又轉進來一個人,衝過來抓住了她的手,低聲說道:“寧寧!”

竟然是好久沒見的敏時。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抓著她的手不放,急急地說:“寧寧,我帶你走,眼下宮裡亂成了一團,咱們一定能逃出去!”

阮寧使勁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抓得更緊了,她無奈地搖頭說道:“你自己走,我不走。”

宮裡並沒有那麼可怕,隻要顧連章護著她。

話音未落,外麵傳來秀心的聲音:“顧督主您請止步,娘娘有令,誰也不準進去。”

阮寧心裡一動,秀心什麼時候出去了?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敏時一驚,立刻拉住她往窗戶前跑去,急急地說:“快走!”

阮寧顧不得太多,連忙叫道:“顧督主!”

屏風外,顧連章聞聲踢開秀心衝了進來。

“敏時?”他看著窗邊死死拉著阮寧的青年,冷冷地說,“你找死!”

“閹賊!”敏時咬牙切齒,“我寧死也不會讓你這個玷辱她!”

“敏時你放開我,我不走!”阮寧絲巾想要擺脫他。

眼前一花,顧連章如同鬼魅來到身前,阮寧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已經被他帶進懷裡,顧連章的長劍跟著指向敏時的咽喉,淡淡地說:“說,誰指使你來的?”

他並沒有那麼自信,敏時曾是阮寧的心上人和未婚夫,他一度擔心敏時回來搗亂,早已吩咐過各處不得放他入內,如果沒有手眼通天的人暗中相助,他不可能進宮。

“閹賊,我技不如人,死又如何?”敏時看向阮寧,眼中儘是痛苦,“寧寧,對不起,我沒能救你出去。”

阮寧回過神來,連忙說道:“你想錯了,我願意留在宮裡,顧督主待我很好。”

敏時臉色變了幾變,苦笑道:“我知道你這麼說是為了救我,都是我無能,閹賊,有種你就放了她!”

顧連章從來不是能受人辱罵的脾氣,手中長劍向前一送,敏時立刻血流如注,然而他的手卻被阮寧拉住了。

阮寧不喜歡殺人,況且敏時罪不至死。她低聲說:“饒了他,他應該是被人騙了。”

敏時已經被調去南直隸當差,如果沒人暗中搗鬼,他不可能知道她和顧連章在一起,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回京還進了宮。

顧連章臉上陰晴不定,他有點怕,怕阮寧舊情未了。

就在此時,阮寧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吻,柔聲道:“放心。”

“寧寧!”敏時肝腸寸斷,他以為她是為了救他才這麼做。

“敏時你走,我早就不喜歡你了。”阮寧衝他揮揮手,“我在這裡很好,以後不要來找我了,走。”

她挽起顧連章向外走去,顧連章的劍尖上仍舊滴著血,但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阮寧輕聲說:“秀心有問題,我沒吩咐過她守著不讓人進來,得抓住她。”

顧連章明白,剛剛的情形十分曖昧,秀心的行為是為了讓他以為是她在私會舊情人,為了讓他們兩個反目。然而他一時想不透,誰會想看到這個結果,為的是什麼?

他感覺到在整件事中他漏掉了一些線索,比如德妃的突然自殺,比如秀心的目的,或許找到秀心就能補上這一環。

隻是翻遍了周遭,哪裡也找不到秀心。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叛舉被徹底平定,東宮親衛軍死傷過半,剩餘的都被俘虜,羽林衛和虎賁衛士兵嘩變,殺了指揮使主動投降,隻是魏恕和秦織仍舊沒有下落。

“秦織。”顧連章終於想到了缺失的一環,“把她之前用過的人全部押過來,我要親自審問。”

從那次提議與他聯手,到昨天突然暈倒回到東宮,再到東宮失火,到處都有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太子妃的身影。魏恕是個瞻前顧後很難決斷的人,昨夜的突然起事不像是他的手筆。

秦織是個很謹慎的人,她的心腹早已經跟著她一起不知所蹤,但還有一些不那麼重要的下屬被找到了,顧連章審問了足足一天,漸漸拚湊起了秦織的所作所為,她接手了已故皇後的人手,整個後宮都遍布著她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