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萊爾和黑之十二號(2 / 2)

他又柔和了語氣,繼續說道:“但是仁慈的法國願意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那就是為法國而戰,直到贖還罪責!!”

現在的黑之十二號,非常的困惑。

也許是彩虹金屬給了牧神全然的自信,在黑之十二號誕生以來,他在對黑之十二號的測試結果非常滿意的時候偶爾會興致大發告訴初生的實驗體一些事情:

比如那個時候還沒有被移至角落的原型、比如黑之十二號隻是“2383”行代碼的產物、比如它是憎恨的完美結晶……

而現在麵前的這個男人說的又是什麼?是誰在說謊?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男孩忍不住垂下視線,攥緊了手。

“不要沉默!!即便經過洗腦,你本身具有的知識也足以讓你明白我的話。”

“所以,選擇吧。是就此被銷毀還是為你的罪責贖罪。”

“我,已經不想被操控了。”男孩繼續側過頭,看向窗外的夕陽,不再說話。

!!!

是要選擇死亡的意思?!是誕生時間太短還沒能理解死亡嗎,波德萊爾忍不住挑起一邊的眉頭。

但是看著直直地望著窗外的實驗體,他又咽下了原本用來恐嚇的話,換了說法:

“法國和邪惡的反政府主義者可不同,我們可不會像他那樣操縱你。

在植入意識中斷裝置後,你將和你的教育者組成搭檔成為諜報員,執行政府的命令和任務。”

“那也沒有什麼不同吧,我,還是,在培養倉裡。隻是,大了一點。”

實驗體仍看著窗外,太陽要落下了,天空中隻剩下最後的輝光,蜿蜒的塞納河彙入地平線,千百年如一日。

波德萊爾是真的奇怪了,雖然資料顯示牧神對黑之十二號輸入了基本的常識,但這真的是剛剛誕生的孩子能說出來的話嗎?

但是他說的是對的:即便有學生的請求,歸根到底,波德萊爾和特戰局對於黑之十二號的安排也隻是決定轉換為懷柔為主。

實質上,它仍是一隻被拽住鏈子的狗,就像黑之十二號說的,隻是鏈子長了一點。

長久的沉默開始了,黑暗籠罩了房間,沒有人起身開燈,而窗外路燈的微光過於弱小。

波德萊爾繼續開口了:“那麼,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

窗外已經看不到什麼了,黑之十二號仍沒有轉過頭,他仿佛又看到了記憶中見到的景象,飛速退去的天空和大地,呼嘯的風聲和暢快的吼叫。

在那一刻,無需學習和解釋,無需任何詞句,即便是“2383行”的指令式,也能明白那到底是什麼。

“……自由,我想要自由。”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知道的。”

夜更黑了,波德萊爾想到了昨夜和學生的談話,那也是一個漆黑的夜晚,他是第一次見到那個孩子那樣波動的情緒和急切的表達,不需要異能,也能感受到話語中的後悔和悲傷……

什麼聽話乖巧,諜報員都當了兩年了撒謊都不打草稿……

學生的老師歎了口氣:

“如果你願意為法國的未來而奮戰,那麼我代表法國答應你,戰爭結束的時候,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然後他看到了對麵孩子眼中亮起的光,實驗體猛地轉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對麵的人,停頓了好久後,湛藍的眸子認真地直視著對方:

“你保證?”

男人的表情嚴肅了下來,對黑之十二號回以堅決的目光:

“我保證!”

……

“喂喂,你就這麼答應它了。”

波德萊爾一出來,門才堪堪閉上,就被守在門口的紅發中年男人猛地拉住,幾步快走拉遠了距離後,氣勢磅礴的男人難以置信的問道。

“如果他能活到戰爭結束,那麼就這樣。還有,你該稱尼古拉.讓.阿爾蒂為他。”

“你明明知道它是什麼,你卻讓所有人對著武器裝模作樣,你以為會得到什麼,愛與正義嗎?”

麵對同僚的質問,此刻的波德萊爾卻不像剛剛在囚室中那樣緊繃,他轉頭望向窗外波光粼粼的塞納河,神色莫測:

“為什麼不能?他將如我們般愛法國。”

“少來!!你以為我會和雨果那樣相信這一套嗎?!”

亞曆山大.仲馬簡直要氣樂了,同為老牌超越者的他對法國中的派係鬥爭可不是一無所知。

波德萊爾作為諜報部負責人,這種多餘的決定就算被通過了,所受到的阻力仲馬也是一清二楚。

“……仲馬,在是武器前,他也是一個孩子,不是嗎。”一直以來無論何時都是那樣沉著的男人終於直視了同僚的眼睛,堅定的眼神澆滅了對方反對的氣焰。

“真是要重新認識你這家夥了,我簡直都要以為你有人性了!!”仲馬鬆開了手,偏開了頭呐呐地抱怨道。

“那你現在認識了。明天早上9點,我的學生,通靈者,將作為尼古拉.讓.阿爾蒂接下來的教育者、監管者,來領取他。我先走了。”

房間裡,金發的男孩認真地品嘗著重新拿進來的熱粥,嗡鳴聲仍不間斷地想著,他卻覺得沒有那麼吵了。

那個人,和之前說要讓自己離開的,怕冷的人一樣——他能感覺到的,沒有說謊。

也許,也許,人造的命令式也可以稍微相信一下,自由同樣也會眷顧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