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交易賬戶被人爆倉，所有現金一分不剩，他不知道她此刻的底氣是從何而來。
“外麵的利萊亞人都在擔心你的安危，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人，該怎麼做，我想你應該清楚。”林清鬱直入主題，沒有給她任何辯白的餘地。
說完，他沉吟著，等待著她的答複。
楚虞終於出聲，“我會跟大家澄清的，但……不是現在。”
“哦？”對方的嗓音降了一個度，他站起來，高大的身軀投下一道黑影，將楚虞完全籠罩住，“那五十萬噸臨期小麥的謠言是你放出去的吧，如果你有興趣——把坐牢的謠言一並坐實，我可以幫你。”
楚虞訝然抬眸，他知道了，他知道那些照片是出自她手中了。
“是，可我沒有想過要損害誰的利益，”慌亂的局麵下，她慶幸自己還有一個清醒的大腦，她的目光清澈皎潔從不閃躲，語氣愈發單純無辜，“我隻是想幫幫利萊亞人，他們很可憐。五十萬噸小麥，是我打算捐給利萊亞的，我本來就是H國人，是國家還是個人捐贈，有什麼區彆。而且，我本來都要成功了，隻是，突然有人冒出來炒高了價格……”
她的演技，在林市長以往的閱曆中，完全排不上名次。但有一點他相信，她並不壞，否則也不會帶著所有錢來利萊亞，為了那些平民，一股腦全扔進水裡。
她隻是自私，為了贏得跟王室的賭局，不惜任何手段。就像當初，她可以完全不在意一個無辜女孩的安危，逼對方在絕境之下為她搜尋證據。是啊，她有錢，給這個一億，給那個五億，對她而言又算得了什麼呢，反正她總能賺回來。商人的浮躁虛榮，自私算計，在她身上表現得淋漓儘致。
這樣的人，總得要被挫一挫銳氣才好。
這次的記者會，她必須出席。
“沒有人活該被誰利用。你準備一下，一會兒不要遲到。”林清鬱坐回到了椅子上，下了逐客令。
楚虞的笑容已然凝滯，如果她有尊嚴，就應該馬上離去，而不是留在這裡，承受這樣的屈辱。但，這樣有什麼好處？如果她要把整個家族的命運背在身上，那麼，她總該拋下些什麼。
率性、清高，隻不過是些無意義的負累。
此刻的她，隻剩下理性，她知道怎樣才是正確的，她笑容不減，語帶自信，“林市長，我和王室的賭約尚未結束，我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會改寫結局，我並非不想澄清，也不是因為投資失敗難為情。請您考慮下，再給我幾天時間。”
“幾天，你要改變結局？”林清鬱俯身看她，他當然知道背後跟她作對的人是誰，更知道他們此刻懸殊的實力，“你，憑什麼。”
“憑這個。”楚虞伸出手，白嫩的掌心裡躺著一枚小巧的硬幣。
麵值不過0.5元。
林清鬱將硬幣拿了起來，這是一枚H國流通貨幣，鑄幣時間是在去年，不過他幾乎從未在日常生活中遇到，因為它，麵值小得可憐。
楚虞將它拿出來，又是什麼意思。
新出的硬幣總是格外光滑閃耀，這枚也是，它的光卻是銀白色，這跟往年同等麵值的硬幣大不相同，以前5角硬幣基本都是黃色——林清鬱作為市長，自然懂得基本的時事政策——
最初五角幣是黃銅合金，銅含量高，所以外觀是純正銅色；後來銅價年年攀高，五角幣就改成了鋼芯鍍銅合金，色澤就偏金黃色。銅價持續走高，鑄幣公司也很難采買到銅，而且鍍銅硬幣的價值也高過了它的麵值，為了避免有人損幣煉銅，5角幣就改為了鋼芯鍍鎳，變成了亮晶晶的銀白色。
銅變鎳，跟楚虞的賭局又有什麼關係。
他看著楚虞，她氣定神閒，並沒有半分在讚伊小麥中失敗的頹然，反而，顯得成竹在胸。這是非常不合乎常理的。
除非，一個大膽的猜測突然冒到了林清鬱腦中——
“你們做的期貨，其實不是小麥，而是——
銅？”
聯想起在小麥期貨市場仍進去無數金錢的顧辰風，此刻，林清鬱開始同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