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3 章 全文完(1 / 2)

顧承安披星戴月回到家裡,正遇上父親辦完公務從軍區回來。

父子相遇(),張口多是敵對關係。

顧父覺得兒子整天吊兒郎當↑(),十八的人了還沒個定型,顧承安招惹不起父親,這會兒乖乖任他數落。

態度是不錯的,改是不可能改的。

等挨了一通訓,和父親各自回屋的顧承安突然開口:“爸,最近咱們院搬來不少新來的啊。”

“是不少,調防來的,還有升職上來分房的。”顧康成目光銳利,盯著兒子問他,“你怎麼突然提這個?”

“那…”現在住在原先二旅旅長家的房子的人是誰。

顧承安停頓片刻,又將這話咽了下去,搖搖頭轉身回屋了。

那人都不告訴自己姓名,他才不上趕著打聽,不然顯得他好像多想知道似的。

顧承安在家屬院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全然不知道他早就是隨軍家屬們口中的香餑餑。

顧家家世好,顧承安身材高大又英俊,他還是家中獨子,自然不少人盼著將這人歸到自家當女婿。

奈何半路殺出個蘇咬金,多可惜啊。

此時,“蘇咬金”正在屋裡興奮地聽著磁帶。

《月亮代表我的心》的磁帶在收音機裡轉動,蘇茵坐在床上,藍白格子睡衣鬆鬆地貼著肌膚,一襲烏黑油亮的頭發如瀑布泄下,熒白纖細的手指點點敲著涼席,伴著幽幽歌聲,她抬頭望了望天。

圓盤高懸,月色朦朧,真美。

眼見著孫女天天窩在家裡,蘇家老爺子老太太坐不住了,讓蘇茵多出去轉轉。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蘇茵立馬將磁帶從收音機中取出去,手忙腳亂塞進自己的枕頭裡放好,再將收音機回歸原位,這才開了門。

“茵茵,多出去玩兒,你們小年輕哪能天天在家歇著。”

蘇茵心虛地應下,隻在心裡嘀咕,自己在屋裡聽靡靡之音其實比玩還有意思,可是這話她不能說。

爺爺肯定會批判這樣的歌曲不健康,不利於思想進步。

帶上門,蘇茵又陪爺爺奶奶出門轉轉。

蘇老爺子經曆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在軍區也遇到過好些曾經在戰場上並肩戰鬥的戰友,不是和那人的父親見過,就是和這人打過一場仗,在家屬院裡和誰都能嘮兩句。

家屬院裡隨軍家屬有工作的不多,不少都等著軍區廠辦安排工作,平時除了做家務就愛閒聊,最近一個月,院裡來了好幾戶新人,怎麼也得多閒扯幾句。

蘇茵表麵柔柔弱弱的,內心小想法不少,她就不太愛和七大姑八大姨聊天,看著特彆乖巧地聽著長輩們說話,實則已經神遊太虛。

和她有同樣想法的大有人在。

她人乖乖坐著的時候,漂亮的杏眼就在走神,四處瞧瞧看看,甚至能盯著對麵槐樹的樹葉發呆。

等一個愣神收回視線,卻發覺旁邊有個短發姑娘正看著自己。

() 兩人視線碰上,蘇茵衝她友好地笑了笑。

李念君對這個陌生的姑娘比劃了往外的手勢,頃刻間就又到了對麵,對蘇家長輩問號,最後邀請蘇茵去玩。

蘇老爺子一聽這話高興,孫女就該和年輕人處:“茵茵快去,多交點朋友。”

蘇茵跟著李念君往外走的時候,好奇地打量她:“李念君同誌,你怎麼知道我想走啊?”

“因為我也想走。”李念君一個眼神就看出來了,對麵的姑娘也想溜了。

和同齡人相處確實不一樣,蘇茵跟著她四處轉,還去軍區外麵溜達,蘇茵請新朋友吃了冰棍,李念君請她吃了糖。

“以後你在這兒放心,我罩著你!”李念君性子直,對朋友一向是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今天和蘇茵初相識便覺得這人不錯,是可以交朋友的。

蘇茵含著冰棍點頭,她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辮,還有些眼饞李念君的短發,念叨著:“這樣洗頭發很方便吧,我也想要不要剪短了。”

“千萬不要,我覺得你編辮子特彆好看!”李念君帶著蘇茵往回走,提起準備給她介紹的朋友,“她叫何鬆玲,很不錯一姑娘,你們肯定也處得來。”

“好啊。”

兩人走到何家,李念君輕車熟路和何母打了招呼,帶著李念君去找人。

何鬆玲麵對新朋友有些拘謹害羞,蘇茵主動和她打了招呼,李念君又攬著二人玩兒,這才漸漸熟絡起來。

在何鬆玲屋裡看了她新買的頭繩,李念君問她:“鬆玲,你哥和胡立彬他們呢?怎麼你家這麼安靜。”

今天一整天,她在家屬院裡都沒見著那幫人的身影。

“我哥他們出去了,說是去打靶,打完靶看電影。”

何鬆玲想起什麼,又好奇地盯著蘇茵看了一眼,看得蘇茵摸了摸自己的臉,以為沾上東西了。

“怎麼這麼看著我?”

何鬆玲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低聲問:“蘇茵姐,你會和顧大哥結婚哇?”

李念君聽到這話也來勁,身子忙往前探:“不都說你們是娃娃親嘛。”

蘇茵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爺爺定的,不過我不想嫁給一個陌生人。”

“說得好!”李念君恨不得為她鼓掌,“包辦婚姻要不得!蘇茵同誌,你真有勇氣!”

為了慶祝這份勇氣和覺悟,李念君提議三人去看電影。

去的是何鬆平早上出門提起的紅旗電影院。

三人買到了播放過數次的革命電影的最後幾張票,此時距離電影開場已經隻剩一分鐘了。

李念君開路,帶著二人摸黑進了電影院,這會兒好位置都沒了,早被早到的人們先占領,甚至沒了連座,隻有三四個位置見縫插針般剩著。

李念君安頓好二人的位置,再給自己挑了個座,三人坐在三個地方,難免有些遺憾。

可等電影開始,沒人在意這份遺憾,都聚精會神盯著熒幕。

……()

電影過半,顧承安看得無聊,這電影他已經看了數次,許多台詞都能背了,正百無聊賴之際,左右張望一下,突然察覺出什麼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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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朝左邊看去,就見著自己斜對麵的過道坐著一個熟悉的人。

熒幕上正上演激烈的戰鬥,顧承安卻沒了興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對麵的姑娘。

片刻後,他剛起身就被身旁的胡立彬拽住。

胡立彬低聲問:“你乾嘛去啊?”

“出去一趟,你們看吧,不用管我。”

砰砰砰的槍聲響徹電影院,蘇茵看得聚精會神,雖說這電影她也看過,可每次隻要走進電影院仍會覺得心潮澎湃。

隻是,自己的衣袖怎麼被人拽了拽。

她抬眸望去,在滿室黑暗中認出了熟悉的輪廓,略帶驚訝地看著他,低聲道:“你怎麼…”

她也不知道這人叫什麼,看到他的第一反應便想起了磁帶。

顧承安衝她比劃,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蘇茵立馬心領神會,不能打擾彆人。

可是這人也不能打擾自己吧,蘇茵原本以為這是熟人打個招呼,接著她就繼續看電影,誰知道,這人竟然拽拽自己衣袖,示意她出去。

蘇茵遲疑地盯著他,最後被男人拉著胳膊往外帶,動作倒不重,可蘇茵隻覺得莫名。

“你怎麼也在這兒啊?”

從昏暗的放映室出來,蘇茵乍見明媚陽光,杏眼微眯,轉瞬,麵前的男人便站在自己正前方,遮擋了陽光。

她這才適應了突然的明亮,回他一句:“我和朋友來看電影。”

顧承安笑笑:“這電影你以前看過嗎?”

“看過幾次。”

“那不就得了,看過那麼多次沒意思了。”顧承安提議,“要不要去玩兒彆的。”

蘇茵搖頭拒絕:“不了,我還是回去吧。”

她心想,自己怎麼就跟著這人出來了。

“喂。”顧承安抬手拽了拽她的麻花辮,話一出口又覺得確實不好聽,見這姑娘回頭,他又問,“你到底叫什麼?我也不想回回都叫你喂。”

蘇茵抿著唇,抬眸看他,帶著幾分審視,總覺得這人有些凶:“我也不知道你叫什麼啊。”

其實兩人都是公平的,互相都不知道。

顧承安顯得特彆大方,張嘴就是一句:“這還不簡單,我叫顧承安。”

顧承安?

蘇茵猛地抬頭朝他看去,平靜清澈的眼眸瞬間泛起漣漪…

這不是爺爺當年給自己定的娃娃親對象的名字嘛?

“怎麼,你認識我?”顧承安的大名確實響徹家屬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不認識。”蘇茵咽了咽口水,突然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翻湧。

這下再打量,便發覺這人真是高大,比自己高上許多,臉上的傷也淡了些。

細細看來,他似乎與顧叔叔顧爺爺有些相似,

() 尤其是濃眉大眼(),很是英挺。

行≧()_[((),走吧,電影看膩了,走去吃糖葫蘆。”

蘇茵稀裡糊塗坐上了顧承安的二八杠後座,和煦的微風拂過她的臉頰,她鬨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這麼和娃娃親對象認識了。

甚至還一起聽過靡靡之音。

顧承安載她去買了據說全京市最好吃的糖葫蘆,蘇茵因為知道這人是爺爺老戰友的孫子,防備心一降再降,既然來都來了,便安心吃起糖葫蘆。

“你到底叫什麼,還沒跟我說。”顧承安幾口解決掉一根糖葫蘆,轉頭一看,這姑娘正在吃第二顆,吃得真是秀氣斯文,那小嘴輕輕咀嚼,跟隻兔子似的。

這家糖葫蘆確實好吃,山楂又大又酸甜,蘇茵細細品味著,聽到顧承安的問話,突然就不知道怎麼開口。

現在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兩人怕不是都要愣在原地。

而且他聽說了,顧承安也不願意接受娃娃親,甚至可以說是抗拒。

前天夜裡,她去找父母的時候聽到他們的對話,母親就說起聽來的傳聞,顧承安排斥包辦婚姻。

再看看眼前的人,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蘇茵心裡倒是認可,包辦婚姻要不得。

這樣的窘境還是第一次遇見,我叫蘇茵這四個字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她搖了搖頭,選擇回避。

“謔,還保密!”顧承安發現這人不願意開口的時候還真是撬不開嘴,“行吧,就叫你兔子,吃個東西跟兔子似的。”

蘇茵皺著眉頭瞪他一眼,用眼神控訴她,你才是兔子!

可想想這人的體格,她沒有真的說出來,算了,忍了。

坐在二八杠上回電影院時,蘇茵又聽顧承安問起磁帶:“你覺得月亮代表我的心好聽嗎?”

“好聽!”蘇茵說到磁帶,說到靡靡之音有些興奮,“特彆好聽。”

“那我可以多借你幾天。”

“真的啊?”蘇茵一時激動拉了拉他的衣裳,等反應過來又收回手,“你真是個好人。”

慢悠悠蹬著二八杠的顧承安笑了,第一次聽到如此真誠又滑稽的評價。

真挺有意思的。

過了半個月,顧承安臉上的傷徹底好了,沒留疤,沒影響他一張俊臉。

錢靜芳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傷一好,顧承安再也找不到理由推辭,隻能認命般跟著爺爺和蘇家人見麵。

蘇家人來京市安定接近月餘,正好在國營飯店請顧家吃飯,也是感謝顧家人這段時間的照顧。

拎了瓶特曲和鐵觀音,再拎了一網兜國光蘋果和一斤桃酥一斤雞蛋糕,顧承安認真的時候還是能表現的。

此刻就是個看起來高大帥氣的年輕男人,精氣神足,又透著股機靈勁兒。

蘇老爺子看得滿意,感慨老戰友的孫子一表人才,聽得顧老爺子連連擺手。

“這小子誇不得,不然尾巴能翹到天上去。”

蘇茵在二樓聽著樓下的動靜,知

() 道一家人已經離開,這才放心。

自己的娃娃親對象要和自己家裡人見麵,她一顆心怦怦跳,卻不敢跟過去,隻找了個肚子疼的借口待在家裡。

想象著自己和顧承安見麵,想象著他詫異的神色,蘇茵隻覺得不好意思。

這算什麼事兒啊!

她躺在床上翻了個身,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隻盼著母親能把事情解決了。

飯後,兩家人一塊兒往回走,顧母和蘇母落在後方,互相交換了意見,彼此暗示兩句都很滿意。

回家後,錢靜芳讓兒子放心:“你不願意就算了,我跟蘇茵母親打聽過了,她們家除了老爺子也想算了。”

蘇茵回家後聽聞母親是同樣的話,顧承安也不願意,現在雙方都反對包辦婚姻,隻要說服兩個老爺子就行了。

當天夜裡,心情大好的顧承安來找兔子同誌,蘇茵一聽到動靜便開了窗戶,想著這人肯定是來拿磁帶的,便揣著月亮代表我的心下樓了。

“給,謝謝你的磁帶。”蘇茵浸潤在月光下,伸手還磁帶。

顧承安接過磁帶,感受到上麵溫熱的餘溫,指腹摩挲著問她:“你聽夠了?要不要再借你。”

蘇茵欲言又止,總覺得麵對顧承安有些心虛,可又忍不住饞這盤磁帶。

她點點頭:“你不聽嗎?”

“我聽過挺多回了。”

顧承安大方地借出磁帶,告訴他自己已經反抗了包辦婚姻,現在娃娃親對象也不願意,是大好事。

又問她,你呢?

蘇茵聽到這話更加心慌,胡亂點了點頭:“我,我也是,堅決反對包辦婚姻。”

顧承安滿意地斂眸:“是該這樣,就該自由戀愛,反對包辦婚姻。”

蘇茵心裡直打鼓,這會兒麵對顧承安更是不知道什麼情緒,總覺得不好麵對他似的。

既然磁帶不用還,她忙伸手從他手裡拿走磁帶,同人告辭:“那我先回去了啊,再見。”

顧承安看著這姑娘一溜煙又跑沒影了,抬手摸了摸自己臉,難不成自己真的很嚇人?

——

家屬院裡,何鬆平幾人找顧承安要磁帶聽,得知他把月亮代表我的心借給彆人了,不由得詫異。

“給誰了?承慧?”

也就隻有這一個可能,沒有第二個人選。

不過顧承安以前也不會讓堂妹借回去聽,主要是顧承慧做事毛手毛腳的,一個不小心被她父母發現了,顧承安的磁帶就要被沒收,到時候還會傳到爺爺耳朵裡,後果不堪設想…

是以,他都是讓承慧跟著自己一塊兒聽,外借,堅決不行。

顧承安聽著兄弟們的猜測搖頭:“彆瞎猜了,有往事隻能回味聽就不錯了。”

胡立彬哀嚎:“哎,想月亮啊,誰借走了,快還回來!”

顧承安懶得搭理他,不過自己還是抽空去了那棟二層小樓,嗯,主要是想看看自己的磁帶。

昨天夜裡,母親再

次帶來好消息,說是已經說動了老爺子鬆口,不勉強兩個孩子。蘇家那邊也是這個意思,這兩天應該就能解除娃娃親。

想到這事兒,顧承安的步伐都輕快了些。

蘇茵剛和李念君何鬆玲逛完回來,三人分彆後各自回家。她剛走到家附近就見到顧承安站在後院牆邊,一副要大顯身手的樣子。

“顧承安同誌。”蘇茵忙叫住他,“你找我拿磁帶嗎?”

顧承安回頭一看,兔子同誌穿著一年白色碎花連衣裙,如同伴著清風盛開的梔子花,兩條麻花辮乖順地搭在肩頭,看向自己時,眉眼盈盈,說話也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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