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1 / 2)

不待聞清瀟反駁, 聞沉淵狠狠摸了一把爬在一旁曬太陽的小白便乾淨利落地越過了圍牆:“可悶死我了!”

齊王府與虞歸晏買的宅子離得較遠, 聞沉淵雖有武功在身,但到底顧念著此刻是白日,並未飛簷走壁地嚇著旁人,而是老老實實地走過去。

好在他身高腿長,沒多久便到了宅子前。

可宅子的主人卻似乎不在家,門庭緊閉,淡雲微風掃過, 攀牆出頭的樹影婆娑, 更顯得幽閉的宅子靜謐。

“咦?沒在家嗎?”聞沉淵失望地盯著緊閉的門扉看了半晌。

可他買的荔枝糕得趁熱吃才好吃啊。他耷拉了眼皮看向懷中的荔枝糕, 偏偏挑了個他不在家的日子過來。

......要不等等?

沒準他就回來了。

說做就做,聞沉淵一撩衣袍, 便在門前的台階上坐下,怕懷中的荔枝糕涼了, 他裹緊了油紙包,捂在懷裡。

直到荔枝糕被藏得嚴實, 他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兩側尖尖的小虎牙也微微露出, 這下總不會涼得這麼快了。

可惜哪怕是等到暴雨傾盆,他也未曾等到要等的人, 倒是聽到了路過兩人傳來的絮語。

“你說倒黴不倒黴,喬二小姐竟然又磕到了腦子。眼看著都要嫁給齊王世子了,竟然磕了個昏迷不醒。”雨中跑過的人語氣中說不清是歎息多還是幸災樂禍多,“嘖嘖, 果然是沒那個福氣啊!”

“畢竟心智有缺,走路摔了磕到腦子也正常得很。”那人後麵匆匆跟了一人,“你又怎知道是沒福氣,沒準兒這一磕就磕醒了呢?”

喬二小姐磕到腦子了?!

屋簷下的聞沉淵猛地站起身,顧不得未歸的喬子安,轉眼便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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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辰的時間,喬二小姐磕到腦子昏迷不醒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京城,匆匆趕回去的聞沉淵想去尋聞清瀟,卻被告知聞清瀟已是去了喬府。

大秦四大世家的名望有多高,就有多少人的目光緊緊盯著喬氏,喬氏一有風吹草動,自然瞞不過京城眾勳貴,誰讓喬氏像祖墳冒了青煙,竟然與四大世家中的三家都或多或少的有牽扯呢?

一個傻子都能入主聞氏,千方百計想攀附聞氏卻不得門而入的勳貴哪一個不眼紅?聽了喬二小姐出事的消息,沒人幸災樂禍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有人巴不得喬二小姐直接磕死。因此第二日朝會時,喬尚書收獲了一眾或同情憐憫、或隱隱幸災樂禍的目光。

喬尚書倒是站得住,不動如山的站完了整個朝會,隻在散朝後齊王走過去寒暄之時,臉色不怎麼好看。

至於兩人說了些什麼,旁人雖是好奇得心癢癢,可到底不敢偷聽,也就隻能作罷了。不過饒是如此,勳貴們無一不是巴巴地盯著喬氏,等著喬二小姐何時落氣的消息傳出來。

可事不如人願,勳貴們不僅沒等到喬二小姐香消玉殞的消息,倒是有了喬二小姐醒來了而且似乎恢複了心智的風聲。

本來勳貴朝臣們還不信,待得朝會時看見齊王與喬尚書春風滿麵的笑臉,不信也信了。

你說氣人不氣人。

喬遊一介落魄門第出身的嫡子,硬是憑著生了兩個好女兒,一路扶搖直上。本以為二女兒是個傻的,嫁入聞氏也起不了什麼幫襯,哪想到大婚前磕了腦子,不僅沒磕個香消玉殞,竟然還磕得恢複了心智。

如此一想,朝堂上苦苦奮鬥數十年的朝臣們何等意難平!因而今日的朝堂顯得有些詭秘的安靜,連一向得理不饒人的言官都變得寡言少語。

惠信帝高高坐在龍椅上,十二玉旒遮住了帝王威嚴的眉目,一身凜然尊貴的氣息卻教人不敢直視。

他微眯著眼俯視下側的朝臣,渾厚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眾愛卿都盯著喬愛卿作何?”

本來各走各神的朝臣渾身一震,立刻斂了神色,端肅而立。惠信帝見狀,轉而看向從始至終都目不斜視、卻明顯高興得很的喬遊:“喬愛卿,南蜀天災持續數月,災民不計其數,卿以為何如?”

惠信帝不是不知道這些個朝臣盯著喬遊在琢磨些什麼,不過是開口提點兩句罷了。

被點到名的喬遊出列:“南蜀天災數月,哀鴻遍野,臣以為,當賜之糧褥金銀,再慰以軍士。一則寬慰民心;再者,於鎮南王,此乃以示聖恩寬厚之舉。”

“陛下,臣有異。”禮部尚書重景德出列道,“微臣以為,此事不當過多乾預。南蜀為鎮南王封地,自始帝分封以來,分地而治,此為一;賜之過豐,雖示隆恩寬厚,然則過猶不及,鎮南王非是無能之輩,此為二。二因並論,臣以為,賜之糧褥以示聖恩即可。”

大秦習製非同往朝,世家盤根錯節,名為一朝,實則顧氏、管氏位同皇室,各有肥沃富饒封地,分地而治,無需納貢聽朝,若非聞氏為忠良純臣,君氏向來置身世外,怕也是第三、第四個顧氏與管氏。可饒是君氏、聞氏不重名利,卻也積威甚重,君氏尤甚,手握西南三十萬兵權,聞氏則因其忠良純厚,乃清貴門閥、寒門子弟心之所向。是以,顧氏、管氏、君氏、聞氏並為大秦四大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