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2 / 2)

此製沿襲數百載,從未變更。若今聖上因隆恩過甚,招了鎮南王疑慮,反倒不妙。

惠信帝聽罷禮部尚書所言,並未言語,隻垂落的玉旒微微晃動,心思難測。喬遊微抬了眼,暗自揣度聖心。

須臾,他道:“重尚書此言差矣。”見帝王緊繃的顎線微鬆,遂繼續道,“君臣之道在於尊卑主次分明,陛下是君,鎮南王是臣,陛下賜之糧褥金銀、慰以軍士是君恩深重,鎮南王豈有不謝之禮?再者,陛下非是輕視鎮南王,賜之以恩,乃是重視,若是鎮南王因此而生罅隙,是為不敬。鎮南王又豈是這等不知禮數、不敬陛下之輩?臣以為重大人多慮了。”

雖說揣度天恩是重罪,可凡是得聖心的,有幾個不反複且仔細地揣度君心?喬遊便是其中之一,他雖不精朝政,卻是通達人心,一路憑借女兒與精明,走到了如今。

雖則重景德所言皆為事實,可君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更何況是顧氏與管氏這等對皇位有威脅之人。

年輕一些的惠信帝尚且還明智尚禮,可如今惠信帝到底是年紀大了,忍耐心不如從前,日漸急功近利,也最是聽不得朝臣誇顧氏、管氏、君氏、聞氏中人一句話。重景德的話便是犯了大忌。

更何況,南蜀事宜早有上奏,聖上卻拖到今日才開口,想必是早有決斷。他又何必惹了聖意?

果真,隻見惠信帝不再聽重尋譯所言,道了一句:“喬愛卿所言有理。”便召了人擬旨。

朝會散後,重景德搖搖頭,長歎一口氣,不該如此啊!

見齊王在前,他連忙過去:“王爺。”

齊王眼中笑意無蹤,看了眼掌中玉笏,向重景德微頷首:“重大人。”

“此舉是過分乾預了南蜀事宜,怕是引來鎮南王不快啊!”臣子不敢言說君上不是,忠良如重景德亦是,可到底憂慮朝政,這才朝齊王開了口。

齊王麵有倦色地看向高高在上的龍椅,那是萬萬人之上的至尊,亦是聞氏世代效忠的君上,可饒是他再鞠躬儘瘁,卻也日益不得聖心。

他轉過頭:“屆時怕是要勞煩重大人疏通一二了。”

還不待兩人多絮語,那廂,聞了喬二小姐醒來風聲的朝臣便圍了過來。齊王、喬尚書被圍在裡側,連躲閃不及的重尚書都被團團圍住。

喬尚書笑著向朝臣應道:“多謝諸位大人關懷,小女的確因禍得福醒來了。”

齊王沉重的臉色稍霽,也與朝臣道了謝。直到打發了一眾朝臣,齊王方才與喬尚書一道出宮,去往尚書府。

齊王世子近些時日一直奔波在齊王府與尚書府之間,今日因舊疾去得晚了些,恰與散朝後的齊王、喬尚書遇上,一同進了尚書府,又聞得二姑娘今晨還未醒來,便齊齊去了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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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實則虞歸晏早已醒來,其實連這場磕碰都是她故意為之。

聞清瀟送了聞聽雪過來,身為癡兒的她無法拒絕。可一旦有了聞聽雪,她借作癡兒之故女扮男裝溜出府邸便成了難事。

如此一來,再偽裝成傻子也沒了必要,倒不如假裝恢複了神智,或許還能便利些。

幾相權衡之下,她索性直接裝作磕碰到了腦子。雖說她算計過,不會讓那石頭傷了要害,可到底是傷到了腦子,嚇得兩個丫鬟手足無措,還是被她特意支開的聞聽雪聞得哭聲趕了過來。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昏睡這數日竟像是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夢到了原身的過去。可惜到底是夢得不全,隻零零碎碎地記得印象最深刻的幾個場麵。

饒是如此,卻也足夠她明白許多了。

撇開原身母親出事暫且不談,原身最痛最悔的不是其他,而是嫡親姐姐喬錦瑟的婚事。

原身的記憶中,她不甚清楚個中更深的原因,隻知道自己姐姐本是與管漸離兩情相悅,卻因為幾方逼迫,更因為她,而不得不違背心意嫁給了君氏家主。

虞歸晏到現在都似乎還能清晰地感受到夢中那種無能為力,隻能看著自己嫡親姐姐違背心意出嫁的悲痛。

三年多前,君氏臨門提親,名不見經傳的喬大姑娘能嫁與君氏家主,還不是側妃,而是堂堂正正的正妃,喬氏自然上下歡喜,隻除了心有所屬的喬錦瑟。喬錦瑟不肯,甚至以死相逼過。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會晚一點,建議明早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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