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她不多想, 尤其是喬青瀾來拜謁主家,顧玄鏡竟還跟來了。
無論如何想, 她也想不出喬青瀾拜謁主家需要顧玄鏡跟隨的理由。
她嗤笑一聲:“那便讓她等著好了。”
既然喬青瀾願意等, 那便等著好了。
她雖因著各種原因不想再深究當年之事,可不深究並不代表便能體諒他們,她到底是不喜甚至厭惡喬青瀾與顧玄鏡的, 他們既然要尋上門來找難受,她又怎會不如了他們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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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 但到底因著喬青瀾與顧玄鏡來了,虞歸晏也無法再出府, 便隻得換下了男式衣衫, 又想著自己是裝病,遂僅是著了中衣, 又批上一件外袍躺在床榻上。
雖然出不了府,但她能做的、或者該說要做的, 還有很多。
當務之急便是查出林氏陷害原身母親華氏的證據, 隻是事情已經過去將近八年,證據怕是早已毀得差不多了。
該從何處著手呢?
虞歸晏抵著頭,琢磨著可有何有跡可循之處。
正沉吟間,似響起窗欞開合的聲音, 她並未多加注意, 畢竟偶爾也有風吹得窗欞作響。直到眼前多了一襲白衣勝雪的身影,她倏然抬了眼。
她從未想過顧玄鏡竟然這般大膽,連尚書府後院也來去自如, 半分不顧及女眷的清譽。
“王爺怕是走錯地方了,此處是臣女閨房。”
說話間,她攏了攏自己的衣衫,儼然防範著他。
見著虞歸晏這般防範警惕的模樣,顧玄鏡不覺心中一痛:“安樂。”
虞歸晏蹙了眉心:“壽宴時王爺不是已經清楚臣女非是鎮南王妃了嗎?”
顧玄鏡仿佛並未聽見虞歸晏所言,甚至更近了一步:“你不願意原諒我,我可以等。”
上次聽了聞清瀟的話,他的確懷疑過麵前之人不是她,可既然連死而複生這等荒謬之事都可能發生,又有什麼不可能?
一聽見顧玄鏡甚至比上一次更加篤定的話,虞歸晏整個頭皮都險些炸裂,壽宴時他聽了聞清瀟的話,分明已經開始動搖了,又是什麼令他改了心思!
但無論顧玄鏡如何想,她到底是不會承認的,遂客氣地道:“王爺言重了,壽宴之事臣女從未放在心上過。”
她不願意承認,顧玄鏡也不再逼迫,隻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與此同時,虞歸晏急忙往後退去,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顧玄鏡這般行為可以說得上極為出格了,便是身為她未婚夫婿的聞清瀟,也因著顧及著她的清譽,從不會這般坐在她的床榻之上。
他絕對是篤定了她不會叫人,才會這般肆無忌憚。畢竟隻要她喚了人,無論實際如何,顧玄鏡在她閨房中是不爭的事實。
思及此,她瞬間冷了臉色:“男女有彆,還請王爺即刻離開!”
“我看看你就離開,不會太久。”顧玄鏡抬手想為虞歸晏捋起散落的青絲,卻是在他靠近的前一刻,她便毫不猶豫地避開了,甚至眼中隱帶厭惡。
顧玄鏡抬起的手怔在半空中。
她這般防備厭惡著他,甚至連他稍稍靠近都反感地要避開,他雖是早有心理準備,可到底是痛的。
沉默須臾,再開口時,嗓音有些沙啞:“我聽說你與聞清瀟的婚期定在五月。”
顧玄鏡突然提起婚期,虞歸晏眉心狠狠一跳,隻聽得他又道:“我可以等你原諒我,五年,十年,哪怕是一輩子,都可以。但你不要嫁給聞清瀟好不好?”
虞歸晏沉了臉色:“王爺未免說笑了。”
跟在顧玄鏡身邊這麼些年,她當然不會覺得他隻是無意地提起她與聞清瀟的婚事,更不會覺得他隻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他向來強勢,雖不知為何近兩次他都是誠惶誠恐,但她並不認為是這十年讓他改了品性。隻怕他是另有圖謀才這般模樣罷了。
顧玄鏡眸色微暗:“我沒有說笑,我不求你原諒我,但隻有一樣,你不要嫁給他好不好?”
虞歸晏陰沉著臉色冷笑:“臣女與聞世子自幼定有婚約,不日便會完婚,王爺這要求未免強人所難。再者,臣女不欠王爺什麼,又為何要答應王爺這種荒謬至極的要求?”
她指著窗欞:“壽宴上,王爺許是酒後錯認,可今日王爺竟堂而皇之地闖入臣女閨閣,還讓臣女莫要嫁與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婿,行徑未免過於輕浮。王爺不要臉麵,臣女還要臉麵。現在,還請王爺如何來的,便立刻如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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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可避免地談崩了,顧玄鏡被虞歸晏強行請了出去。
雖是如此,她卻並未覺得放鬆,因著顧玄鏡今日的一席話,她甚至隱隱覺著心頭壓了一口上不來也下不去的石頭,更不知曉這石頭什麼時候會重重落下。
那廂,被虞歸晏請出去的顧玄鏡回到正堂後,假意政務在身便辭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