噱頭(1 / 2)

三人在長安街上逛了些時辰,臨到飯點, 重尋譯卻是說府邸管得緊, 要開溜了。

虞歸晏想到自己這個身份今後怕是不能再用, 又思及今日出來本就是與聞沉淵道彆的, 便在重尋譯與兩人道彆之後, 把他喚到一旁, 與他低聲絮語。

聞沉淵靠在一旁的香樟樹下,其實以他的武功,隻要想, 完全可以聽見不遠處的兩人在說什麼,但他沒有, 隻是安靜地等在那裡。

知香卻不如聞沉淵這般從容鎮定, 她略微緊張地盯著低聲交談的兩人。

她雖知曉麵前這兩位公子與自家小姐都是朋友, 也知道兩位公子都不知道自家小姐的女子身份。可自家小姐畢竟是女子,單獨與男子見麵已是有損清譽, 更何況與男子這般親近。

在看見重尋譯突然抱住了虞歸晏時, 她甚至險些走過去:“小——”

聞沉淵抬手卻是攔住了她。

被攔住的知香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那句“小姐”自然沒喚出口, 再在聞沉淵的示意之下看過去時, 發現那位公子已是鬆開了小姐,這才鬆了口氣。

聞沉淵卻是好笑地看著自家好友帶來的小廝。

說是小廝,其實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女扮男裝的丫鬟,過分清秀的麵容,纖細的腰身, 顯而易見的耳洞,婉約嬌柔的舉止。

他搖頭,漏洞太多。

他看著知香焦急的麵容,笑道:“他們談得很好,子安沒有反感重公子的接近,重公子也並無冒犯之意。”頓了頓,他道,“再者,雖說重公子的舉動是有些冒犯,但子安是男子,你委實不必這般焦急。”

若非知曉子安是男子,他都險些要以為這丫鬟這般焦急是因為子安是女子了。

重尋譯沒再靠近,知香也稍稍安心了些,聽了聞沉淵的話,也明白過來自己反應過大了,遂道:“公子說得是,奴才憂慮過甚了。”

聞沉淵笑笑不再說話,繼續轉了頭饒有興致地盯著虞歸晏。

之前他沒注意,現下這般仔細一看,才驚覺他這位好友清秀單薄得過分,甚至不像男子。若非他沒有耳洞,也不如一般女子婉約忸怩,他都要以為她是女子了,隻是那雙眼睛卻是真真正正的乾淨澄澈至極。

他倏然想起,當初會那般想要靠近她,與她成為朋友,便是因著酒樓上的驚鴻一瞥,一雙矛盾又純淨的眼睛,分明是與他相差無幾的年歲,身上卻透著與年紀不符的沉靜氣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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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虞歸晏與重尋譯道了彆,轉過頭來,便撞入了少年笑意吟吟的一雙眼睛裡。她愣了愣,才抬步走了過去。

聞沉淵不待虞歸晏走近,便三步並作兩步湊了過去,問道:“我們吃什麼啊?”

望著少年那雙盛滿璀璨星河的眼睛,虞歸晏想要出口的話倏然堵在了嘴邊。猶豫片刻,她道:“你想吃什麼?”

吃完午飯再說也不遲,她如是想。

聞沉淵想了想:“就去我們相識的那家酒樓怎麼樣?”

“相識?”

聞沉淵點頭:“就是我隨父王去喬府下聘那天。”

提起下聘,虞歸晏不由得心虛地避開了少年的目光,儘管並非故意,但她到底是騙了他,而且今日還要再騙他一次。

聞沉淵並未察覺到虞歸晏的異常,他笑著道:“正好我還沒去過那家酒樓。”

虞歸晏道:“好啊,那家酒樓的味道不錯。”

酒樓不遠,兩人走過去也沒費多少時間,剛進了酒樓,就有茶博士領二人上二樓雅間,虞歸晏走在前,聞沉淵走在後。

路過一樓,嘈雜的議論聲紛紛入耳:

“今次的賞春宴倒是有些遲,竟然都在五月了,不過我聽說啊,鎮南王與臨安王都還是三月都進京了,這都在長安滯留一個多月了。”

“你也知道是賞春宴啊,我看啊,現如今的賞春宴也就空有一個名頭罷了。”

“什麼叫空有一個名頭?今年賞春宴推遲是有緣由的,我家親戚的小子在禮部尚書府邸當值,他聽貴人說啊,賞春宴推遲是今年氣候不好,牡丹遲遲不開。”

“原來如此!”

“難怪推遲了,我家那口子養了一株牡丹,寶貴得跟什麼似的,今年都還沒開花。”

......

因著當今聖上對文人之流頗為寬宥,因此在酒肆茶樓大張旗鼓地議論朝政的文人雅士或附庸風雅之輩不在少數,便如方才的賞春宴之說。

虞歸晏若有所思地往下看了一眼,便見不少人聚在一起,賞春宴之說得到了定論,已經又興致勃勃地議論起了另一個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