噱頭(2 / 2)

聞沉淵順著虞歸晏的目光看去:“你想下去?”

說話間,兩人已是走進了雅間。虞歸晏搖頭:“我隻是好奇那人說的賞春宴空有一個名頭是何意。”

兩人相處了一個多月,聞沉淵大致知曉了虞歸晏的喜好,他點了些兩人喜歡的菜肴,又問了虞歸晏還要補些什麼,待得記了菜肴的茶博士闔了門離開後,他才道:“你說的這人,他倒是說得不錯。”

“什麼意思?”虞歸晏好奇。

聞沉淵取過桌上的茶盞為兩人斟茶:“大秦立朝數百餘年,當是曆朝曆代中延續最久的朝代了。可現如今的大秦看似太平,實則已被尾大不掉的氏族門閥拖拽住了,若不剪掉些勳貴的根節,長此以往,隻怕有礙國本。但聖上潛邸時,又因著權柄不夠,甚至進一步壯大了世族之勢,如今再想擺脫,談何容易?”

虞歸晏笑道:“你倒是毫不忌諱。”

她以為聞沉淵便是與她講起這些,也該是會避諱些的。

聞沉淵卻道:“我們是朋友,沒什麼好避諱的。”他突然湊過去了些,揶揄地道,“再者,你便是出去說,誰又信這些話是我說的呢?”

虞歸晏失笑,聞沉淵這話倒也不假。

她便是說出去,又有誰信這話是出自聞二公子之口?

一來,隻怕她一說出口,便會被人以冒犯天威之名逮捕;二來,世人眼中的聞二公子不過是個張揚恣意的少年,又如何會懂得朝政之事?

聞沉淵繼續道:“不僅不易擺脫,隻怕等下一位君主即位,世族之勢隻會進一步壯大。”

他把茶盞推至虞歸晏麵前,“早些年聖上忙於奪嫡之爭,後來好不容易即位了,卻是又忙著處理聖明帝遺留下的攤子,皇子們的教養也教人鑽了空子,父王千防萬防也未曾防備住,太子和賢王都被世族派出的人教導得難堪大任。聖上念及與皇後年少結發之情,有意讓太子即位,可賢王背後的世家之勢卻是教聖上不敢明裡表態。”

虞歸晏雖曆經兩世,可說到底卻還是對朝政之事一無所知,對這些彎彎繞繞更是不甚明了。乍一聽聞沉淵說起朝政之事,聽得有些雲裡霧裡:“這與賞春宴有何關係?”

聞沉淵道:“賞春宴名為賞春,可這麼些年下來,賞春宴也的確隻剩下一個名頭了。”他的眼中浮現一抹似笑非笑,全然不若平時的鮮衣怒馬。

其實,聞沉淵身為聞氏嫡子,便是恣意張揚,又怎會半分不通朝政之事?

他道,“世族權貴權柄日益壯大,以顧氏與管氏為首,甚至已經到了可能動搖國本的地步。尤其近些年來,顧氏與管氏的明爭暗鬥日益減少,更教聖上憂慮。可鎮南王居淮安,臨安王居臨安,大秦三地分封而治,聖上便是想動手,也是鞭長莫及。諸位世族家主都要進京的時刻,也唯有一個自立朝便流傳下來的賞春宴了。聖上自然是想讓鎮南王與臨安王在長安多滯留些時日。借賞春宴之口,實屬正常。”

“動手?”

動手什麼?難不成還能栽贓陷害?

虞歸晏不信,但她也的確想不到聞沉淵指的動手是什麼。

似乎讀懂了虞歸晏言下之意,聞沉淵道:“必然不是栽贓陷害。”若真是栽贓陷害,隻怕聖上一動手,那幾位便正好有了清君側的借口,

“不過具體是些什麼,我卻是不清楚了,畢竟我也就知道這麼一點。隻是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賞春宴絕對是個留下鎮南王與臨安王的噱頭罷了。”

對於聞沉淵說不清楚的說辭,虞歸晏自然是信的,遂也不再追問,便沉下心來飲聞沉淵遞過來的茶水。

不多時,菜肴便上了。

一頓飯兩人吃得不算快,吃完後又歇了些時辰,待得出了酒肆,未時已過。她又隨著聞沉淵轉了些時辰,眼看著暮色將臨。

虞歸晏便是再不想開口,拖到這一刻,也該說了。

她轉頭看了一眼身側張揚恣意的少年,雖說自儘前便已徹底對顧玄鏡心死,甚至耗儘了所有希望,可在那一方天地中,因為以為餘生都隻能如此無望地枯等,一同耗儘的,也是她所有的信仰。

在京城河畔醒來之後,儘管知道了已不是在那死氣沉沉的長樂院中,卻還是茫然無措且驚慌忐忑的,因此初初見到顧玄鏡時才會那般驚惶失措,因為動過情,所以無法在短時間內完全無動於衷,也因為害怕再回到那無望的過往中。

後來能那般快走出如同囹圄的困境,她該感謝身邊的少年的。

這麼些時日以來,也許正如他所說,他走出了第一步,那之後,她是真的一直將他當作朋友。

可這份友誼,僅能到此為止了。

她頓了步伐,輕聲喚道:“沉淵。”

因著午飯用得晚,兩人並未特意在街上用晚飯。此刻,少年正半蹲在小攤上挑些吃食,聽得她的聲音,轉過頭來,手上還端了一個灰撲撲的碟子,笑著道:“子安,來嘗嘗這個乳酪豆腐,味道不錯,晚上吃這個也易克化。”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二更會晚一點,大概在十二點左右,建議明天早上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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