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口(1 / 2)

直到敷好藥膏, 臉上的熱燙終於褪了些。

待得把兩個丫鬟打發離開後, 虞歸晏掀了被褥躺在榻上, 闔眼沉思。

半夢半醒間, 窗欞開合的細微聲音響起,初時虞歸晏並未注意, 直到有腳步聲漸近,她緩緩睜了眼。因著隔著床幔,月色又暗,她隻隱約看清了來人修長的身影。

她坐起身, 試探著喚道:“聞祁?”

她記得她告知過聞祁,儘量彆在夜裡來尋她。但喜歡爬窗來她閨房, 還不會被聞聽雪發現的,也就唯有聞祁了。

黑影沒再繼續走近, 止步在了榻前:“歸晏在喚誰?鎮南王世子?”

來人聲音低沉沙啞,並不是聞祁。

虞歸晏心裡一驚, 下意識地問道:“你是誰?”

問出口才驚覺不妥, 聽來人之意,分明是與她認識,或者該說與原身認識。

好在來人並未起疑,隻輕挑眉, 戲謔地道:“怎麼?不過短短兩月, 歸晏連師父都不認識了?”

“師父?”

虞歸晏心間疑慮更深,原身身為尚書千金,又如何會如同江湖女子拜師?何況, 她磕上腦子後想起的過往裡,完全沒有這個師父的存在。

來人退至外間:“穿上衣裳再出來見我。”

來人暫時並無害她之意,虞歸晏便暫時放下了疑慮,下了床榻匆匆更衣。待她走出外間,守夜的丫鬟卻是死死睡著,全然沒有醒來的跡象。外間留了數盞燭火,透過昏黃的燭火倒是看得出丫鬟淺淺的起伏。

確認丫鬟隻是昏睡過去之後,虞歸晏轉了視線看向來人,來人著一襲黑衣,瞧著眉眼,約莫將近花甲之年了,慈眉善目,可他的聲音儼然是年輕男子。視線再往下,黑衣男子修長白皙的手映入眼簾。

隆重的違和感撲麵而來。

虞歸晏未有動靜,倒是慕先生在看清虞歸晏發紅的眉目時狠狠蹙了眉心:“你的臉怎麼回事?”

不等虞歸晏回答,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到五日前正好是兩個月。你今日還用了那麵具?”

他知道麵具?

虞歸晏剛壓下的疑惑再次升起,眉目微凝間,她驟然想起了他身上的違和感——看似接近花甲之人卻有一雙修長白皙的手,低沉喑啞的聲音。

毫無疑問,他戴了麵具!

她沉吟片刻,應道:“是。”

慕先生語氣微沉:“離開前告訴過你,那麵具隻能用兩個月,你為何不記著點?”他從袖中取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錦盒遞給她,“這裡麵是藥膏和新的麵具。”

虞歸晏沒接:“師父,我上過藥了。”

來人這般一解釋,醒來後的一個疑惑便明了了。原身這肖似人皮的麵具是眼前之人給的。可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疑惑,原身一介閨閣千金,為何會偷偷摸摸地拜一個根本看不透身份的男人為師。

慕先生低笑一聲,隱有諷意:“你以為我慕家的麵具隻是讓人起疹子這麼簡單?”他道,“我看你真是腦子磕傻了,還不趕緊拿去。”

虞歸晏不敢再遲疑,趕緊接過了慕先生手中錦盒:“多謝師父。”

“自個兒拿進去塗上再出來見我。”慕先生不鹹不淡地道,“記著先把你臉上的膏藥擦了。”

虞歸晏拿著膏藥往內室而去,但並未立刻上藥,因為她不確定手中的藥膏是不是真的藥膏。她打開錦盒,取出裡麵那隻小巧精致的瓷罐。打開上麵的瓷蓋後,清泠的冷香散發。

到底曾經在孤山聖手身邊待了數年,耳濡目染之間,她也能辨彆些草藥,細細嗅了嗅藥膏的味道,能聞出來的味道裡都是對身體無害的藥材。

猶豫片刻後,她擦了臉上原本的膏藥,塗上了慕先生給的膏藥。

這膏藥的味道如此不同,她若是不塗,隻怕會惹了原身那位師父的疑心。

不多時,虞歸晏便塗了藥膏走出了內間。

察覺到虞歸晏的腳步聲,本在閉目養神的慕先生緩緩睜了眼:“你說你要查林氏之事,到如今也有些時日了,查得如何?”

虞歸晏步子驀然一頓,他竟然知曉原身在查母親死因?

可轉瞬一想原身戴麵具女扮男裝出府本就是為了查母親死因,這麵具又是師父所給,他會知曉這件事倒也不足為奇。

她微抿唇,道:“並沒有查到證據。”

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證據估計早己被毀得差不多了。原身又不過是個剛清醒的閨閣女子,又能查得出多少線索?

醒來這麼些時日,她本是也想查這件事,可一直被旁的事情耽擱著,便也擱置了下來。

慕先生道:“當年讓你先彆告訴你長姐本是想讓你自己查一查,沒想到你真這麼沒用。也罷,我當年說過,你要是查不出來,我替你查。”

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虞歸晏緩了很久。

慕先生言下之意是,原身當年沒有告訴喬錦瑟竟還有他許諾了若是她查不出會幫她查的原因在?

慕先生話鋒一轉:“不過在此之前,你先去把我吩咐過的事情完成。”

“吩咐過的事情?”虞歸晏疑惑,他吩咐過她什麼事嗎?

慕先生目光定在她身上,冷冽寒涼:“怎麼?不止磕傻了,還磕得忘記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