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竊喜(1 / 2)

大夫慚愧地道:“恕老朽醫術不精, 細瞧不出這藥膏的效用。”

他歎息一聲, “說來慚愧,老朽行醫數十載, 卻是連其中藥材都分辨不全, 隻隱約辨彆得出這藥膏裡參雜了葛根、飛揚草、茯苓、千裡光、蘿藦、伸筋草、常春藤、川芎八味藥引。”

虞歸晏目光落在那瓷罐上:“依你看,這藥膏像是做甚用的。”

“這......”大夫有片刻遲疑, “不知藥材幾許, 斤兩多少, 老朽實在不敢妄下定論。不過從老朽辨彆得出來的藥材之中, 這藥膏當是有調理修容之效,隻是不曉得分辨不出來的藥材是否會與之相衝相克。”

喬尚書會請來府邸的大夫便是不如宮廷禦醫, 也當是在京城中排得上名號的。可他卻是連藥膏用了哪些藥材都分辨不出。

虞歸晏也不再追問, 便謝道:“有勞了。”她喚了一聲知香,待得知香應了一聲,她道,“送李大夫去見母親吧。”

大夫哪敢承虞歸晏的禮, 連忙回了一禮, 臨離開時又略微猶豫。虞歸晏瞧見了便問了一句。

李大夫遂道:“二小姐寬宥,老朽醉心醫術數十載,每見不惑即望究之, 不知二小姐可否容得老朽取些藥膏帶回醫館, 來日若有論斷,定當立即告知二小姐。”

虞歸晏明白學醫者對於未知的探究渴望,索性這藥膏她也用不完, 便允了大夫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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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寺位於天機山半山腰,建於本朝立朝之初,曆經數百載,數次翻新,又因著是皇家寺廟,雕梁畫棟的院落櫛次鱗比,氣勢恢宏肅穆,於百姓開放的時日裡,整個天機寺梵音繚繞,香客絡繹不絕。

時辰已是臨近午時,今日的天機山卻依舊雲深霧罩,天機寺後山更甚,石壁之上鑿刻的高聳佛像坐落在山霧與佛煙繚繞間,更顯寶相莊嚴。佛像之下是一株千年菩提樹。

菩提樹葉沉落間,隨之而降的是少年隱含憂切的聲音:“大師便真不知曉如何安魂固魄?”

與玄衣少年相對而坐的老者身著灰衣,慈眉善目。聞言,他念了個佛號:“阿彌陀佛!老衲愚鈍,並未聽過安魂一說。”

顧聞祁微蹙了眉心,自知曉晏晏是占了喬二小姐的身子才得以複生之後,他未有一日不在憂心,他怕哪一日那喬二小姐便回來了。

說他卑劣也好,自私也罷。喬二小姐隻能是晏晏,也隻會是晏晏。

他還欲再問,一個小沙彌匆匆穿過庭院,往此處而來。待得臨近了,他便瞧見了那小沙彌臉上的焦急:“虛相師祖,聞施主舊疾又複發了。”

虛相聽罷,微蹙了眉心,吩咐了小沙彌之後便起了身,雙手合十,向顧聞祁歉意地道:“阿彌陀佛!聞施主有恙,老衲需得前往診治,還望顧施主見諒。”

顧聞祁也隨之起身,回以一禮。待得虛相匆匆而去,他微眯了眼看著虛相的背影:“聞施主?天機寺中可是住著哪位聞氏中人?”

虛相離去時比起來時可是快了不少,那小沙彌口中的聞施主怕是虛相舊識,不然哪勞得動大秦德高望重的虛相大師匆匆而去。

長說仔細一回想,倒是想到了一人:“奴婢聽聞齊王世子因著宿疾纏身,時常在天機寺修養。”

“聞清瀟?”顧聞祁眸光微凝。

因著晏晏頂著聞清瀟未過門妻子之故,他倒是特意查了不少聞清瀟生平,自然也知曉他身體不怎麼康健。聽那小沙彌言語間的“又”,聞清瀟又何止是不康健。

他微一沉吟,便抬步跟了上去:“我們去看看。”

聞清瀟是晏晏將來要嫁之人,他是該去好好看看聞清瀟到底值不值得晏晏托付終身。

索性聞清瀟住處並不難找,顧聞祁問了一兩個小沙彌便尋了過去。

許是聞清瀟久居天機寺的緣故,他一人便得了一個獨立的院落。遠遠瞧去,院落清雅至極,如蓋菩提遒曲纏繞,蔭蔽半庭華光,院庭錯落卻恰好迎著那散落的光斑。

待得走得近了,還未走入庭院,張開如華蓋的菩提樹蔭蔽。據傳,釋迦牟尼便是在菩提樹下靜坐七天七夜徹悟,此刻,他立於菩提樹下嗅得院內隱隱散出的青蓮佛香,便覺心靜。

他不過靠得近了些,便不知不覺中受了佛寺莊重肅穆之感的影響,長久居於院中之人又該如何心如止水?

若聞清瀟無欲無求,又如何能照顧好晏晏?

他不覺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