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臟不堪(2 / 2)

在她下一句“聞祁”啟聲時,他狼狽地從她懷中抽離,再不敢在這室內停留片刻。

**

五月的長安是溫和的。在那彆樣的溫和裡,顧聞祁漫無目的地走在繁華街道上,冷眼看著眾生百態。

約莫五六歲的稚童跌跌撞撞從他身邊跑過,往賣糖人的小攤跑去,小小一團的左手撐在矮桌上,右手高高舉起便握住了一根晶瑩剔透的糖人。

跟隨而來的女子趕緊付了錢給攤主,才轉而看向那稚童,眉眼間滿是溫和的笑意:“慢些吃。”

稚童卻是舉了糖人遞到女子唇邊:“娘親先吃。”

女子輕輕咬了一個角:“娘親吃了,該阿元吃了。”

顧聞祁看著那對母子,驟然晃了神。

他向來卑劣、陰暗、自私,喜歡的,哪怕不擇手段也要得到,若是得不到,便是毀了也好過旁人得到。又因著他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偽裝,這麼些年,他喜歡的,幾乎沒有失手過。

唯一一次失手,便是五年前隻雪狐。五年前的初春,他買下那隻雪狐本是看中了它雪白順滑的皮毛,想親手為母妃做一件鬥篷,燒給母妃。

買下它後,因著想等到下一個仲冬,他便將之養在籠子裡,久而久之,雪狐越發乖順,不跑也不鬨,他生出了些惻隱之心,又聽人說動物最好是需要走動,便打開了籠子,將它養在院子裡。初時,那隻狐狸沒有任何異常,乖得如同在籠子中,從不亂跑。直到有一日那隻雪狐不見了,再看見時竟是在喬青瀾院子裡。

不中用的雪狐從他院子裡跑去了喬青瀾的院子。

想起那隻雪狐,顧聞祁不鹹不淡地瞥了一眼厚重的地麵,那樣不聽話的小東西怎配給母妃當鬥篷?

他從喬青瀾那裡騙回了那隻雪狐,活埋了它。

因著幼時所曆的緣故,他向來漠視生死,哪怕是城破國亡、哀鴻遍野,也無法牽動他的心緒絲毫,更何況隻是活埋一隻狐狸。

其餘喜歡的,他可以不擇手段爭取,得不到,左不過是毀掉,總歸不會讓旁人占了去。可母妃不同,她是他活著唯一的信仰,她是他的一切。

他以為自己不喜歡她嫁給聞清瀟是因為害怕她成親之後不會像當初那樣在意他,至少他曾經這樣以為過。可事實卻是狠狠給了他一擊,肌膚相觸,所有不該有的念想如狂風過境席卷而來,幾欲吞滅他。

他不敢麵對自己這也許會給她帶來災難的心意,卻更怕她一旦發現他的心意就會遠離這般肮臟不堪的他。所以他甚至不敢看她,就拋下她跑出來了。

買糖人的一對母子離開了。

顧聞祁的視線沒了著落,漸漸實化,他很怕,怕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圓滿。

**

那廂,虞歸晏突然被顧聞祁推開,險些一個趔趄,還好被長說扶住了。長說輕聲提醒道:“小姐小心。”

“我沒事。”虞歸晏搖頭道。

想起顧聞祁方才的異常,她看向長說,“聞祁最近可有和哪家閨秀接觸過?”

長說蹙眉想了想,道:“未曾。”她疑惑,“小姐如何突然想起來問這些事?”

長說雖是跟隨顧聞祁而來,卻並未刻意釋放內息聽兩人的話,自然不曉得室內發生了什麼,隻是看見世子突然出來了,但她因著還有東西要交給小姐,便沒有離開,沒曾想會看見小姐險些跌倒。

虞歸晏道:“聞祁很是不對勁,我隻是想問問他是不是有了心儀的女子,可他就突然離開了。”

長說又仔細想了想:“可是奴婢一直跟在世子身邊,從沒見世子身邊出現過什麼女子。”

虞歸晏到底是憂心顧聞祁,便道:“聞祁有事總喜歡一個人扛著,我怕他這是又遇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你追上去替我瞧瞧。”

“好。”長說點點頭,卻沒有立即離開。

她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遞給虞歸晏:“小姐睡覺總是不怎麼安穩,但奴婢又不能一直守在小姐身邊,這裡麵是製成了香丸的安神香,小姐每日夜裡睡時放一粒在香爐裡能睡得好些。”

虞歸晏看著那錦盒,眼睫不自覺地一顫。

曾經,她夜裡總是睡得很不安穩,一有風吹草動便會被驚醒,直到長說被調到她身邊,開始給她調香,她夜裡才睡得好了些,儘管有時還會突然醒來,但比之之前,好了不知凡幾。

“謝謝你,長說。”

“這是奴婢僅僅能為小姐做的了。”長說溫婉地道,“奴婢一直盼望著小姐能好好的,如今願望實現了,是奴婢該謝謝小姐。”

長說不再往下說,縱身躍出了窗外。

虞歸晏捏著那一方錦盒,靜立了許久。

**

夜裡,虞歸晏收到了顧聞祁的信箋,信裡仔細地交代了他今日的失常是突然想起了些要緊的政事。她雖是還有疑慮,可顧聞祁不在麵前,她也無法問出口。

與此同時,晚歸的喬尚書臉色沉沉的走進了林氏的院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三種結局???!!!

認真的嗎???!!!

這太騷操作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