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杏花的脖子像是被扼住般, 所有的話都噎在喉嚨口,再也說不出來。
她就這麼看著掀翻她的祁景又轉身繼續給那個小傻子包紮,雖然那臉是緊繃著的, 可李杏花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疼惜。
她心下駭然,更難以置信, 她覺得肯定是哪裡出錯了, 要不然, 幾天前還會拉著她的手, 說喜歡她的表哥,會變成這樣。
忽的, 她的視線如同針一般, 死死落在還在掉著眼淚的君諾, 那張白嫩絕美的臉上恍然大悟, 一定是這個小傻子勾引,蠱惑了表哥。
她內心篤定,一時間看向君諾的眼神就跟啐了毒的箭般。
對他人的情緒一向敏感的君諾察覺到她的視線,眸子隔著水霧,看到了女人扭曲憤怒的臉,不由瑟縮了下。
那比她還楚楚可憐, 讓人恨不得憐惜的模樣,讓李杏花恨不得上前揪住他的頭發, 狠狠往桌角撞上一撞。
……
祁景拿著小條的繃帶,給君諾將那幾乎兩厘米長又深的傷口包紮起來,察覺到君諾的顫抖, 循著他的視線看去,輕而易舉看到李杏花臉上還沒來得及褪去的狠毒。
察覺到祁景視線的李杏花立刻將表情收了,換上一副可憐的模樣,姣好的臉頰上還掛著淚珠,嗲著聲音哭泣道:“表哥,我是杏花啊,你為什麼要為了這個小傻子這樣對我。”
“小傻子?!”祁景唇角噙著一抹冷冷的弧度,語氣森冷,“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樣說君諾。”
李杏花抹眼淚的動作一頓,“以前,以前你不也是這樣說他的嗎,還說他……”
李杏花後麵侮辱性的話還沒說出口,祁景已經將牆上懸掛著的箭拿下來。
被箭尖對準的李杏花心驚肉跳,哆哆嗦嗦道:“表,表哥,你要乾嘛?”
“難道我說錯了嗎?以前你也是叫他傻子,還說被他喜歡上很惡心,要不是看在他那張臉和嫁妝上,早就把他趕走了。你還說,留著他隻是為了得到他的身體,以後就把他丟給村裡的流氓,和我成親的。”許是被祁景這翻臉不認人的模樣氣到,李杏花壯著膽子,張嘴幾乎沒有停頓的就將這些話說出來,說完後,臉上的暢快之意很明顯。
祁景鳳眸一凜,握著箭的手一緊,幾乎是在李杏花話落的時候,轉頭看向身邊的君諾。
君諾大概聽明白了一些,停止了哭泣,睜大了眼睛,指尖顫抖了下,呆呆看著祁景,一語不發。
祁景心一下子沉了下來,掀了掀唇瓣,想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李杏花沒有說謊,但那些話是原主說的。
眼見著好不容易和君諾修複好的關係,極有可能被李杏花這樣三言兩語破壞,祁景恨不得掐死她。
正得意的李杏花忽的就見祁景沉沉盯著,目光陰鷙。
“那是我和君諾的事,與你無關,今天你傷了君諾,就該十倍奉還。”
李杏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忽然手指一痛,隻見她原本纖細柔嫩的十指各自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頃刻間,鮮血流了下來。
十指連心,鑽心的疼痛,讓李杏花淒厲地痛呼出聲。
“怎麼,還不滾嗎?再不離開的話,這箭下一秒可就朝著你心窩子上捅了。”
箭上,鮮紅的血一滴滴落下,像是剛剛捕獵完獵物的野獸,爪子上還染著血。
他的語氣明明是那麼平靜和漫不經心,可涼意卻陡然讓李杏花的背脊發涼。
她甚至篤定,如果她真的不離開,眼前這個仿佛換了一個人的男人真的會這麼做。
忍著揪心的疼痛,李杏花離開了。
祁景握著箭,指尖泛著白色,僵硬在原地,不敢回頭去看君諾。
他該怎麼解釋,原主之前對君諾的虐待和強迫,後者是最清楚的。
祁景垂眸,邁步要離開,卻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腰被抱住了,悶悶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阿景,不要離開諾諾。”
“諾諾會聽話,你叫我小傻子吧,諾諾不會生氣。”
“阿景想脫諾諾衣服,諾諾會脫,會自己脫。”
“阿景說,諾諾做,阿景不要走。”
小少年哭泣著,卑微到了極點,隻為了留住眼前的男人。
祁景抬手,按住了跳著的青筋。
他轉身,將小少年的手一點點掰開,後者哭得更厲害,像是被全世界狠狠拋棄了般。
祁景後退了一步,小少年的手一次次伸過來,又一次次被他按了回去。
最後,小少年捏著衣角,默默掉著眼淚,委屈極了。
在他顫抖著手,要去解他的衣服時,祁景吼了起來,“君諾,你在做什麼!”
君諾身體顫抖了下,紅著眼眶抬頭看他。
祁景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忍著脾氣,雙手抓著君諾的肩膀,緊繃著的臉嚴肅而認真,一字一句道:“君諾,接下來我說的話,我不管你聽不聽得懂,你給我牢牢記在心裡。以前的我,確實混蛋,做你做了一些禽獸不如的事,但以後,不會了,你也不必為了遷就我而委屈自己。最後一句……”
他停頓了下,彎腰,與君諾額頭相抵,“最後一句,我喜歡你,我會用餘生保護你,努力給你好的生活,你,相信我嗎?”
說到最後,一種無力感陡然從祁景的心底蔓延,他生怕君諾會拒絕,又怕他根本就聽不明白,搞不清楚自己的內心就胡亂答應,祁景甚至對自己升起了一股子的厭棄。
眼淚滴落了下來,祁景在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落淚。
這時,祁景忽然感覺唇上一熱。
他眨了眨眼睛,就見那坐著的少年仰著頭,雙手捧著他的臉,輕輕啄著他的唇瓣,小心翼翼地試探,又像是在做著一件神聖的事情般。
“阿景,不哭。”
他拉著祁景的手,掌心對著他的胸口,“阿景哭,諾諾痛,諾諾也想哭。”
祁景感受著少年隔著單薄衣裳下的溫熱,冰涼的手終於找回了一絲溫度。
他抱住了少年,緊緊的。
“好,我不哭,我們都不要哭。”
小少年粉嫩的唇瓣輕輕咬著祁景的薄唇,吸了吸鼻子,低聲開口,略有些埋怨,“阿景剛剛要走。”
祁景失聲笑出來了,目光寵溺,“真是小傻子啊,我剛剛是想去廚房給你拿吃的。”這飯菜都做好了,再不去吃就該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