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C40.(1 / 2)

鮮紅淡綠 勖力 15842 字 2個月前

等人的工夫,栗清圓在看孔穎他們工作室新更的日常:

快七夕了,他們老板這周末回去吃飯,爺爺奶奶催婚得厲害,工作室給老板立得人設就是再不努力就得回去繼承家產的少爺。

於是,少爺為了自由創業,需要緊急征召一位一日契約女友。

懸賞的報酬就是清空購物車。

孔穎還想臨時往購物車裡塞幾件的,結果這個雞賊的老板發話之前已經繳獲了女同胞的手機。

“翻牌子”的隨即概率題,最後,選中了孔穎。

視頻的綜藝效果點滿,孔穎對他們老板的怨氣很重,即便清空購物車的誘惑也不能叫她屈服,所以她想婉拒,婉拒的理由是她恐同。

老板傻眼了,當即炸毛,我什麼時候同,我又要怎麼跟你證明我的直呢?

孔穎糾正自己的口誤,我說的同,是同事的同。

老板:我是你同事嘛,我是你老板。

孔穎:老板與飯碗,我選擇飯碗。

老板:你記住先有我,才有你的飯碗。

視頻就這麼打嘴仗的了……

害得栗清圓即刻給孔穎打電話了,忙不迭地問,怎麼回事啊,我怎麼聞到不對勁的味道啦。

孔穎一副身經百戰小場麵的控場口吻,劇本,曉得吧。天真!

栗清圓不依不饒,可是你老板的口吻聽起來好咬牙切齒得咧。

孔穎對於他們這個還比自己小半歲的老板絲毫沒放在心上,“果然陷入愛情泥潭裡的人總也愛拽彆人下水。”

栗清圓切一聲,好奇他們一直沒出鏡過的老板到底長什麼樣。

孔穎:不怎麼樣,一般般,甚至還有點純情的呆。

栗清圓:純情就純情,好好的褒義怎麼反被你降級了。

栗清圓在這頭這麼說著呢,突然孔穎說先掛了,因為,好像,她剛下班背後diss老板,被純情大狗狗聽到了……

坐在咖啡店玻璃幕牆邊的栗清圓隻覺得這劇情有點耳熟。她最近有點失眠,下午三點後都不怎麼敢攝入咖啡了。等人的緣故,來店裡點了杯果飲。燈火通明裡,她一個人坐在這角落裡,吸管裡頭的液體還沒吸上來,玻璃牆外頭有人敲叩了兩聲,栗清圓尋聲仰頭來,有人的身影高而壓迫性地投射過來,他指指門口,原本是示意她出來的。

結果,看著栗清圓起身來,抱起那偌大的牛皮紙收納箱。

馮鏡衡隨著她的身影一齊往門口處去,兩人在門裡門外處頓住腳步,門外的人給她開門,也接過她手裡的東西,男人拿都沉甸甸的。幾日未見,照麵的第一句話,“不該給你送到公司去,是不是?”

栗清圓覺得寄到她家裡更不好。這一大箱子,栗朝安再不懂也耳濡目染地明白價格不菲的。

而且浪費,她是怎麼也不可能把這麼多在保質期前用完的。原本到嘴邊的抱怨,還是咽下去了。

因為同理心。她如果神經又

浪漫地想送點東西給彆人,她也不想聽到理智的牢騷。

這也是現在許多人追逐的不掃興。有對不掃興的父母多麼的重要,同樣,有個不掃興的Soulmate多麼的難得。

於是,見麵第一句話,她先是感謝了他的禮物,“謝謝。”卻之不恭的口吻。

栗清圓活脫脫像個孩子,你得天天見麵,按時回家,她好像才認得你。不然,幾日乃至更長時間的暌違,她就忘性得很,情緒掉幀般地,生疏,局促。

馮鏡衡一隻手夾抱著箱子,騰出的一隻手遞給她,來試圖叫迷途的羔羊回來。

她愣了愣,終究朝那隻坦蕩的手掌近了些,上前遞上自己的右手。

馮鏡衡握住她時,直言道:“我以為我得重新介紹自己了。”

栗清圓聞言,一時被擊中。他這樣說,叫栗清圓莫名想起一個小品,男主得了阿茲海默症,一遍遍地把自己和女主的事情忘了,女主一遍遍地陪他重演重溫。

男主問她,你每天都這麼演麼?

女主答道:也不是,有時候演到警察你就想起來了……

馮鏡衡聽她這樣講,好像並沒有覺得這個小品多觸動人。栗清圓唔一聲,“梗不在新,精誠所至就會打動人心。你看一遍就知道了。”

“叫什麼名字?”

“一時想不起來了,回頭找到發給你。”

兩個人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走到了車邊,馮鏡衡把紙箱子擱到了後備廂裡。再一道上車後,栗清圓才想查一下那個小品叫什麼名字的,握著的手機被拿走了。她順著目光看過來,馮鏡衡扣著她後腦勺,如她陳述故事裡的女主角那樣,不談一遍遍,起碼重溫一遍,來叫她記起點什麼。

他急著赴會,並沒有多少閒情逸致,隻貼了貼她嘴唇,“想起來了麼?”

“還沒查到。”

“我說我,想起我是誰了麼?”

栗清圓依舊沒說話,隻是眼睛亮晶晶的。她始終講不出多熱情的話,然而,她鎮靜而疏淡的笑意,借著一身得體的穿著到細致描摹的妝容、香氣,無不熨帖甚至燙貼到歸途人一路毛躁的心。

他知道這份鼓燥的心跡裡有成年人的欲望,但是聽到栗清圓問他,“你這趟順利嗎?”

馮鏡衡才真正意識到有人等待什麼滋味,有人守候什麼滋味。

以及,收獲如果有人分享,那成倍滋生出來的暢快感什麼滋味。

他要把這些莫名其妙從骨頭裡爬出來的啃噬一般的滋味儘量延長戰線,最好能永久,永動,永生。

“很順利,所以我回來了。”

開車上路後,栗清圓才慢半拍慢熱地打開話匣子。

她問馮鏡衡,“箱子裡那些都是你自己買的嗎?”

“好像該騙你更符合氣氛。可惜,實在話,不是,一來沒頭緒,一來沒時間。專業的事交給專業人辦,這才是科學經理人的時效態度。”馮鏡衡老實交代是請專業的櫃姐采辦的,隻是拆包裝那些是

他一助弄的。因為馮鏡衡不希望經辦人人多手雜的。外人他不放心,杭天又是老爺們,他不喜歡有彆的男人碰這些。為了感謝一助,這一箱子涉及的小樣、和其中幾份套裝都給了她。

栗清圓佯裝小氣道:“喂,你知道小樣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好不好。”

“彆小氣。人家也拆了老半天的,好不好?”

“你明明可以不拆啊。”

“不拆就不像了,也放不下。說了是複刻,而且我送給你了,就不準你再轉手他人。”

“我媽和孔穎也不行麼?”

“嗯,這一位除外吧。”

栗清圓也跟著嗯一聲,她主要想強調,“我不給她們一些實在用不掉的,浪費。”

隨後,有人委婉地提醒,“下次真的不必要複刻了,我的意思是太多了……”

自信的人他捕捉到的永遠不會是小心翼翼,“嗯,下次的意思就是這次是滿意的,過關的,對不對?”

栗清圓的心,像一束剛買回家的鮮切花,依照花店老板教的醒花方法,花兒一時醒了過來,充沛飽滿,鮮豔明媚。

馮鏡衡今晚會麵的所謂朋友,卻全不是他的那群損友。今天宴請的公館,過去是一處郡王府,做東的是一位私募基金的大佬,與他父親平輩的交情,但是年紀卻比馮釗明小一輪。對方帶著太太、兒子來的。

半敘舊的局,好些都帶家室過來的。

栗清圓有點趕鴨子上架的後悔,她隻以為馮鏡衡說的朋友局就是插科打諢那種,沒想到是正經的應酬。

沈羅眾也在。沈母與南太太算是遠房的堂親,共一個老太爺那種。

今日座上賓都是業內同行、友商、投資牽線的對象。任意一家都是打通關係的上下遊。

南某人當初得馮釗明提攜,第一桶金便是馮家給的。後來即便割據般的陣勢,他每回回A城一定要拜會下馮老哥。隻是這些年,馮董退居了,馮家能聯絡的,多半還是老馮推出來的小兒子。

南太太依著馮家對丈夫有知遇之恩,向來對馮先生馮太太客氣有加。但馮家那大兒媳,她卻不太願意來往,世故心太重,匠氣得很。

今日馮一難得帶女伴過來,一時叫她這個女主人有點意外。剛才寒暄介紹的時候,也沒多說什麼。

這會兒,各自坐下來。南太太難得先張口了,她也知道馮鏡衡是最經得起這些場合的主,“鏡衡,你倒是最近學乖巧了,知道我忍不住要給你介紹對象,今天把正主帶過來了啊。”

“那還不是要怪您不積極,老嘴上說,沒見您一回兌現過。”

南太太並不受用這些話,“賊喊捉賊吧你。哪回給你介紹,你不是各種遁啊。今天見到真章算是明白了,原來眼光這麼高,怪不得不理我這茬呢。”

馮鏡衡痛快應承,“我當您是在誇她了。但是,女人的小心眼,南太您比我知道,可不能再提什麼介紹對象的事了啊。”

南某人聽後,笑著幫妻子打岔,“就是,亂彈

琴。你彆害了馮一回去跪搓衣板。”

眾人一齊來促狹姚總,說這套業務您熟悉得很啊。

南某人樂意拿自己開涮,“沒辦法。懼內何嘗不是一種以退為進。”

說笑著開了場。栗清圓全程聽得多,置喙的少。

席上好幾位太太、女士。以南太太為首,個個都珠光寶氣、眉眼倨傲。

栗清圓從前陪同一些商務宴席,這類甲方及太太見得許多,也就見怪不怪了。馮鏡衡同她耳語,不必理會,她同你端架子你也跟她端。她有的你都有,她沒有的你更有。就這麼敷衍她就夠了。她也就敢踩踩後輩,攤上我媽,她比誰都客氣。

栗清圓不禁瞥一眼他,“那這樣你叫我來有什麼意義啊?”

“沒意義啊,就是帶你來吃飯。怎麼,你還預備著陪我打一架啊?”

栗清圓不禁施笑,桌下忍不住地擰馮鏡衡一下。

他左邊那隻手來捉她的手,捉到,在桌布下狠狠揉捏了,仿佛在無聲地警告她,彆鬨。

一巡酒過後,栗清圓出來透口氣,順便去隔壁休息室補妝。出來的時候,碰上了南家的兒子,十四五歲的樣子,坐在遊廊下頭打電話,牢騷父母的應酬煩死了。

不一會兒,南太太過來,一把奪過兒子手裡的東西。清朗月下,院子裡有木香和清供的檀香氣,栗清圓正好往這邊走,她沒來得及回避,那被南太太扔掉的東西,滾到她腳邊。

是支電子煙。

“你是不是想要你爸爸現在就同你在外頭發火!”

南家的小子騰地起身,連同手裡的手機都摔了,口裡冒著臟話,“發唄,不行打吧,我挨得還少嗎!”

南太太整個人肩膀都在抖,一時頭暈目眩之感,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一轉眼,南家小子掉頭就走,也不管媽媽。衝栗清圓這邊來的時候,甚至不讓道地連同她都被撞歪倒一邊。

栗清圓沒顧得上自己腳扭了下,而是徑直上前去扶南太太,她力道不夠,兩個人踉踉蹌蹌地,最後才扶著人到一邊的闌乾邊坐下。

栗清圓單膝著地詢問對方,“您不要緊吧?”

裡頭還一大攤子的人和事,南太太不能貿然把丈夫喊出來,可是兒子就這樣跑了,她去追不成,手機也摔了聯係不上了。

栗清圓去休息室拿了瓶水來,問南太太是不是在吃什麼藥,她可以去幫她拿。“至於您兒子,我想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