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宮崎千尋比他更平靜,以一種完全把個人安危置之度外的口吻分析到。
“相比起五條同學和夏油同學,我更適合單對單的戰鬥,在這種情況下未必能起到多少作用。非要廢掉一個戰力的話,顯然是我更合適。”
不等兩位同期反對,她直接下了結論。
“我好歹也是特級,不會輕易死掉的。相信我吧。”
火光中微笑的少女,終於顯露了幾分平常未見的傲氣。話已至此,五條悟和夏油傑都不好再反駁,隻得默然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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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鳥居下搭建的宿營地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下午,五條悟下山拿來了神嫁儀式所需的道具:一套特殊製式的白無垢,一根係著咒具鈴鐺的紅繩。
為了避免詛咒牽連無辜人士,不光普通人,連輔助監督也被禁止入山,因此宮崎千尋隻能自己整理服飾,於是重現儀式的第一個出乎預料的難點產生了——
她不會穿白無垢。
站在拆掉帳篷簡單搭起來的帷帳裡,她對著麵前密密匝匝懸掛著的裡三層外三層的衣物和配飾,攥著不知道該怎麼係衣帶的襦絆尷尬片刻,還是小聲開口。
“那個……五條同學,能麻煩你再去拿一份衣服穿法的圖解嗎?”
帷帳外等著的五條悟“嗯?”了一聲:“不用這麼麻煩,我下山的時候順便問了一下穿法。可以進來嗎?”
……真不知道該佩服他考慮得周全還是無奈這一點不顧忌性彆差異的態度。
外頭大驚的夏油傑攔住了五條悟,發出一連串忙亂的聲響,宮崎千尋聽著這聲音,看看被“簌簌”帶動的帷帳,歎了口氣。
“……可以進來。”
聲響平息了,架著墨鏡的少年輕巧地撂開帷帳走進來,神態自然。
“穿到哪一層了?”他掃一眼她,了然地邁步靠近,伸出手。
襦絆三三兩兩垂落的衣帶被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係成漂亮的蝴蝶結,五條悟隨口叮囑宮崎千尋撫平衣褶,抬手取下裡襯替她披上。
一層層衣物上身,都是毫無雜色的雪白,等披上最外邊的水波紋長打褂,她已經像是冰霜砌就的人偶。
五條悟展開比起頭巾更像披風的白棉帽蓋住花釵挽起的發髻,結束裝飾。
宮崎千尋接過他掌心的白紗,蒙住眼睛。影影綽綽的視線中,五條悟俯身,將紅繩係在了她腰間。
咒具鈴鐺“叮鈴”作響,她伸出合攏的手,任由他用紅繩綁住了手腕。
準備完畢,五條悟揚聲開口。
“傑,可以走了!”
帷帳被夏油傑撤下一麵,有朱紅的光霧彌散而來。
一番忙碌,已經是黃昏時分,逢魔之時的夕照豔麗似血,被漫山漸起的嵐霧一籠,猶如幻夢之景。
五條悟充當引路神官的角色,走在前方牽著紅繩,正要提醒宮崎千尋聽著鈴鐺的節奏邁步,她卻已平穩地跟了上來。
與這兩月來兩人幾次合作出任務時一樣,不需要多餘言語,仿佛早在相識之前就積累起的默契,讓失去視覺的少女光憑本能就足夠一絲不錯地踏中他走過的足跡。
五條悟晃了晃神,盯著微微低頭沉靜從容的她一會,收回目光。
“我開路,傑,後方交給你了。”
夏油傑對他比了個“放心”的手勢,走在了宮崎千尋身後。
三人排成一線,在“叮鈴”、“叮鈴”奏響的鈴聲中,跨過滿布風霜的鳥居踏上蜿蜒向上的山道,開始重走神嫁儀式的軌跡。
十二月的風攜著寒冬凜冽的氣勢掀動層林,“嘩啦”搖晃的枝葉間,殷紅殘陽半掩半現,向上山的他們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