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2)

祿伯一時竟有些無法直視李隱舟質詢的眼神,僵住的手掌往下撫了撫,落在他清瘦的肩膀上。

苦難裡生長的生命不似他伺候的少主小娘,一根根骨頭都曆曆可數,觸手是野草一樣的堅韌。

李隱舟垂眸望了眼懵懵懂懂,還在無措中的環兒,在心裡歎了口氣,往後挪了一步,離開了祿伯溫暖的手掌。

“爺爺,請代我謝謝陸太守的好意,我知道他一定已經儘力了,若是隻能救出一個,我願意讓妹妹活下去。”

說著,他將祿伯裹在他身上的布衫脫下,疊得齊齊整整地,雙手遞給祿伯。

他本非聖人,更沒古人那一套舍生取義的奉獻精神,隻不過成年人的靈魂哪怕寄宿在小孩的身體裡,也不可能跌份到和一個真正的孩子搶活路。

人活一世,瀟灑不過幾十年的光景,他已看了半程風光,並不覺得遺憾;而這女孩還不懂人事,卻已經吃夠了人世的苦,若就這樣送了性命,未免令人意難平。

“好孩子,這……”祿伯未曾想到野草一樣的孩子也這樣有情有義,心頭更覺酸楚,下意識地將目光移向身後。

他雖是年長者,到底隻是個奴仆,若是少主能有所動,或許還可以再求求太守公。

“我就說那太公這回怎麼這麼好心!原來不過是做做樣子,我白白跟他道謝了!”阿香到底是個孩子,這會才反應過來,氣鼓鼓地往顧邵腳上狠狠一跺,憤憤道,“真是個偽善君子!”

顧邵平白被當成了出氣的沙包,忍不住小聲搶白了兩句:“外祖父雖是一方太守,也不能越過神明,你隻心疼他們兩個,怎麼不心疼心疼無辜村民呢!”

阿香被他的反駁激得更加生氣,一張粉白的小臉紅紅地鼓成蘋果一樣,氣到頂點再也忍不住,乾脆叉著腰,大聲道:“好啊,那就讓我替了這妹子,我倒要看看,破虜將軍的女兒,他們敢不敢也一刀子抹了脖子去?左不過是欺軟怕硬罷了!”

破虜將軍?

李隱舟敏銳地抓出這個關鍵詞,看這小姑娘驕傲的語氣,她父親應當是這個時代的風雲人物,然而……

破虜將軍又是哪位

嘶,早知道要穿越,就先背好上下五千年了。

顧邵被她的大膽嚇了一跳,不逗她了,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姑奶奶您就彆添亂了,外祖父也是顧念著那群叫花子無後,留個男丁也算留個後人了,真鬨出去就誰也保不住了!”

阿香顯然還是不滿:“唔唔唔唔……”

“我看阿香說的不錯。”方才一直不語的老成少年忽而冷笑道,“想做好人又沒有做到底的膽量,果然是個腐儒書生。所謂神佛又如何,若是我父兄在此,就算拆了這廟,又有誰敢多說一個字!”

“得得得,知道你孫家厲害了,你父親破虜將軍再厲害,到了廬江還不是親自上門求見外祖父了?”顧邵也忍不住反唇相譏,“哦,我忘了,外祖父可不見你父兄那樣的野蠻人,也不知是誰灰溜溜地走了……哎喲!”

他沒料到阿香突然張口咬他,疼地眉毛眼睛扭成一塊,條件反射地甩開手,阿香嫌棄地擦了擦嘴唇,看顧邵滑稽的表情,氣倒消了一半:“胡說八道些什麼,父親不過看陸太守是讀書人,用讀書人的禮節待他罷了,你們可彆蹬鼻子上臉!”

……

眼見三個孩子吵成一團,祿伯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眼神看向一直在旁靜默不語的少年:“少主,您看……”

敢情鬨了半天,這位才是正兒八經的少主。

李隱舟冷眼旁觀這幾個性格各異的孩子,他們雖然結伴而來,但孫氏兄妹和顧邵明顯不對付,可見其背後的孫家和陸太守也有齟齬。

廬江,陸家,孫家,破虜將軍……

聽著怎麼那麼耳熟。

正當他在遙遠的高中曆史知識中努力抓取關鍵詞的時候,那位絲毫沒有存在感的少主才終於開口說了話:“顧邵,你忘了從祖父教的禮義了嗎?”

顧邵沒料到自己一族的兄弟也不幫他說話,還偏幫外人教訓他,又是委屈又是氣,卻也不敢發作,隻好嘟囔著小聲反抗:“你也知道是從祖父,又不是親祖父,擺什麼少主架子呢……我看‘遜’字不適合你,趁早改名罷了,省得外人以為你多謙和好欺負呢!”

陸……遜?

李隱舟腦海裡幾乎劈過一道驚雷,就算是不了解曆史人物,三國殺可是

從小玩到大的,卡牌遊戲裡那句賤兮兮的“牌不是萬能的,但是沒牌是萬萬不能的”簡直是他印象最深刻的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