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2 / 2)

“先生放心,學生很快就回來了。”

張機聽出他的一語雙關,笑著揮了揮手:“那便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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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張機的默許,李隱舟采買好了藥材,馬不停蹄地又趕回那條偏僻的河道邊。

一來一回,三四個時辰的功夫已經耗在了路上,第一顆星遙遙從天邊探出了頭,清輝撥開雲霧,在晦暗的暮色中添上一盞燈。

臨時

搭起的蘆葦棚幕天席地,垂落的長長葉片於夜風中飄揚,煨著的炭火於灰燼中露出一點灼熱的紅,一切看上去和離開的時候無異。

李隱舟放下一包袱的藥材,小心翼翼地朝內探了探頭,神情遽然僵硬——

滿地血跡,空無一人。

心道不好,剛想轉身,便覺脖頸後一個野獸般熾熱的氣息撲來。

濃重的血腥味籠罩在鼻尖,視線在猛然襲來的重量中顛倒了個,因為連日操勞而疲憊虛弱的身體一時供血不足,眼前蓋上一層模糊不清的黑暗。

混沌的視野中,對方強健的雙手緊緊鉗製住他的肩膀,用體重把他壓製在地麵上。

聲音也有虎豹一般的凶悍:“你是什麼人!”

李隱舟幾乎難以呼吸,像有個風箱抽吸似的嗆咳兩聲,他勉強咬住牙齒,用力道:“救你的人。”

就知道隨手撿來的多半是個易燃易爆炸的危險品。

早知道這麼會咬人,就先把他用繩子綁上了。

然而李隱舟很清楚,上午還在昏迷,下午便有了撲人的力氣,倘若這人不是在演戲,那這樣強悍的生命力,絕不是一根繩索就可以束縛住的。

對方聽見他的回答,不僅不鬆手,反而大笑一聲,聲音猶帶大病初愈的嘶啞:“你一個垂髫小兒,怎麼會有救人的本事?誰是你的主人,告訴我!”

當真是狗咬呂洞賓。

“您就饒過我吧,我就是個看守的童子,我家先生是個大夫,隻是隨手救人,沒有彆的企圖。”

李隱舟不急不緩地和他拖延時間,視線一點一滴慢慢清明起來,對方慘白的臉頰和充血的眼珠映入眼簾。

那道勃然如怒的刀疤被痛楚的表情牽拉扭曲,顯然他也不太好受。

晚風掠過,銀鈴發出脆響,那雙猩紅的眼眸中,一絲微不可察的溫柔擦去些許殺氣。

星輝中,似有白鷺伸展著翅膀從河麵掠過,清泠泠的浪潮被踩碎了規律的節奏。

他用力扼住李隱舟的脖頸,雖然並未施加殺人的力量,但是也足夠讓人難受了:“你真的不是巴陵太守的人?”

李隱舟目光凝然注視著他的背後沉沉的暮色,緩緩調整著呼吸:“少俠幾乎已經殞命,我要害你,何必多此一舉?”

對方的眼

神略有些鬆動,但並不完全放心,粗糲的大掌依然威脅地拿捏著小孩脆弱的皮肉:“帶我去見你家先生,他若是救我,我願以千金為謝,若是彆有企圖嘛……哼,休想騙過我!”

李隱舟無可奈何地歎一口氣,真想把顧邵拉來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土匪賊子。

不過今天這個小賊有些不走運。

李隱舟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我家先生,就在你身後呢。”

“什麼?”

對方不及回頭,也不敢妄動了。

一道銀色的鋒刃橫亙在他的脖頸上。

他自認於江湖中滾打多年,一絲風吹草動的聲音也不會放過,卻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

這具身體太過虛弱,強弩之末,勉強可以壓製住一個孩子而已,他也不過佯作強勢,想嚇唬嚇唬這個小屁孩,從他嘴裡套出些話來。

卻沒想到黃雀在後。

背後的氣息如遊魚在水,白鷺浮空,幾乎沒有一絲殺意,但冷冰冰的長劍架在勃然鼓動的血脈旁,也不敢令人掉以輕心。

他並不為忓,反而沉聲笑了起來,胸腔中顫著低低回音:“先生究竟何人,為何不敢明麵現身?”

那位“先生”卻輕輕一笑。

如凝了一層薄冰的冷水,褪去了素日的溫和,露出鋒利的寒意。

“我亦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錦帆賊,竟然也會做出偷襲的勾當。”

分明是個小小少年的聲音,但劍的寒光與話語中的銳意卻分明地透露著狠厲的威脅。

被稱為錦帆賊的青年笑容一滯,眼中肅殺的敵意緩緩散去,轉而露出一絲興奮的激賞。

“你認識我,你絕不是個尋常人家的孩子,你父親是誰?”

身後的人回以一個冷淡的笑:“放下人再說話。”

他卸下手中的力氣,慢慢直起彎弓的身體,抬起一雙手,竟然開玩笑似的,打了個響指。

“淝水下來,這裡定是廬江郡。”

“你是孫家的人,還是陸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