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2 / 2)

還知道賣乖,可見沒讀成書呆子,做兄長的頗感欣慰。

暨豔不是攀比的性子,他想跟著起字不過是怕陸績心思太重,用這樣的方式安慰自己敏感多思的小夥伴。

這種事李隱舟當然不反對,他推開狗爪似的亂刨的手,偏頭看著已經頗有書卷氣的暨豔:“起什麼?”

對方借著從他臉上揩下來的水,在井邊寫下兩個字——

子休。

“休?”李隱舟歪著頭看了半響,忽然了然於胸地會心一笑。

人倚木為休。

暨豔這是告訴陸績,我永遠是你可以依靠的好朋友。

他揉了揉孩子略帶羞澀的臉頰,輕輕地笑:“是個很好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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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暨豔挎著鼓脹的包袱,帶著新起的字照例去了陸府。

李隱舟在晨霧中打個嗬欠,打開藥鋪,朝陽被雲霧揉碎成細細金色的塵,猝不及防地撲入眼中。

微微刺痛的眸子適應之後,才發現桌上撂著一捆竹簡。

他快步走過去,展開一看,是張機潦草的筆記。

皺著眉仔細分辨,才算是看懂其中的話意。

大約是

說他已經快十五,暨豔也很懂事,難得地把兩個小兔崽子鼓吹一番。鋪墊了半天,李隱舟索性看向最後一行——

雲遊四海,歸期不定。

就知道他早該按捺不住了。

曾經最危險的許貢已經死於孫策馬下,吳郡被孫家的勢力籠罩,張機一方麵不再擔心徒弟的安全,另一方麵也對孫家的兩兄弟敬而遠之,索性趕緊開溜。

李隱舟下意識地磋磨竹簡,想起此事仍然有些心情複雜。

今春袁術稱帝,孫策亦借此機會與之決裂,如失去韁繩的瘋馬,小霸王的火光迅速點燃整個江東的土地,作惡多端的許貢則有幸成為前幾個受害者。

甚至在其投奔老相好的山賊嚴白虎之後,孫策也不收手,索性兩個人一起收拾了。

戰敗的二人倉皇間投奔許昭,已經被妖魔化到能止小兒夜啼的江東惡霸卻一反常態,居然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這件事一度淪為世人貧苦生活裡一道滋滋有味的下飯菜,皆疑惑這許昭究竟是個什麼人物,竟然能勒住孫策這匹瘋馬。

李隱舟也曾感到好奇,不過孫權已經去了彆處替他兄長收拾殘局,所以能問的隻有陸遜和顧邵。

不似往年那般罵罵咧咧,從陸康以身殉城的那日起,顧邵的嘴裡似乎再也沒有提過孫伯符三個字,李隱舟並不想觸他黴頭。

倒是陸遜麵不改色:“許昭曾是盛憲的恩人。”

盛憲昔日提拔孫家舊部朱深的小小讓步,最後回報給了自己的恩人。

孫策並不喜歡古板又頑固的盛憲。

但對於在孫家的困境中未曾落井下石、甚至幫襯了一手的老人,他恩怨算得分明。

可惜許貢並沒有珍惜孫策難得一遇的忍耐,依然不舍吳郡太守的位置。他甚至想上表朝廷揭發孫策的野心,以借曹操之手除去孫策。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孫策殺了許貢之後,吳郡的太守終於易主為朝廷指派的傀儡,領了軍令與呂布、孫策一起討伐稱帝的袁術,暫且將吳郡諸事交給朱深打理。

如此看來,塵埃落定的吳郡在亂世中暫且仍算是一片淨土。

不知張機這一去又會遇到什麼危險,但在吳郡強留數年,隻怕他的耐心也早就耗空了。背著徒弟偷偷遁

走,隻留下一封溜須拍馬的辭信,就像山鳥出林——生怕被逮住似的。

正五味陳雜,卻聽一陣腳步聲點地急來。

一抬頭,便撞上那雙閃著冷光的細細眼瞳。

“周兄長何故前來?”李隱舟掖好竹簡,不動聲色打量周暉,自廬江城破,他使命既成,已經重回周家襄助周瑜。

近三年不見,周暉眼神依然足夠嚇人,以至於儘量親切的語氣都很難彌補。

他近乎無奈地笑一笑:“公瑾有位故人,此人家裡出了件怪事,知道先生曾經妙手救過孫將軍妻女,所以想請小先生再走一趟。”

李隱舟謹慎地側眸:“究竟誰人,家在何處?”

周暉凝視著他,一字一頓:“此人名魯肅,字子敬,他的家人如今就在吳郡曲阿。”

作者有話要說:[1]出自《楚辭·漁父》

這一卷開始前文客串的大人們會開始返場,主要視角是江東陣營,不黑蜀魏但也不會寫太多,時間線走得會比少年篇過得快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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