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曹操的確病重。
且病得很急。
獨霸荊州數年的劉表逝世,其子劉琮就是個扶不起的繡花枕頭,被下頭的人一慫恿就投了曹操。而今曹營勢力如日中天,北原已平,蜀中劉備無依無靠,唯有江東孫家養精蓄銳還能勉強一戰,卻也孤掌難鳴、勝算寥寥。
天下眼看唾手可得,曹操豈能被疾病拖累?
想儘了辦法搜羅名醫,為的就是搶在攻擊江東之前調整好身體,以最好的狀態完成整塊鴻圖裡麵的最後一塊拚圖。
這事於他本鞭長莫及。
但華佗因之下獄,連遠在海昌的自己都被蔣乾找出來,師傅又豈能逃脫毒手?說不定此時此刻,張機也已經身在曹營了。
他隻用了片刻就做出決定,要來鄴城親自探探風。
首先的一件事,就是甩掉蔣乾這個麻煩。
若像華佗一樣陷入被動,彆說張機,自己就先一腳踏進了火坑。
李隱舟將他渾身扒得乾乾淨淨丟在胡同裡,扯下布條將他的手腳綁了個結實,確認他短時間不能體麵地走出來,才揣好搜出來的貼身憑證,慢慢悠悠重新踏上鄴城的巷口。
和路邊的乞兒打聽兩句,轉身進了鄴城最豪華的酒肆。
建安的風流,一半在蕭蕭鄉野,一半卻在醉酒狂歌裡放肆著。
酒樓裡有的是達官貴客,酒氣一吐,將隱隱綽綽的秘聞吹開麵紗。
李隱舟捏著羞澀的錢囊,揀了個角落裡的位置,點了壺最便宜的刀頭燒,凝眸看著喧囂的酒客、交錯的觥籌。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昏黃的燭火替了明晃晃的日光,搖曳在醉醺醺的麵孔上,照出發亮的眼瞳。
人群忽騷動了片刻。
李隱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隻見門口眾星拱月地簇擁著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緇衣緙帶,一身華服,儒雅又矜貴。然而青澀的臉上長眉挺鼻自有一股銳氣,唇角挑起一抹笑,是見慣長安花的少年得意。
他攬劍闊步邁入酒肆,挑了個臨窗賞光的好位置坐下,把玩手中的佳釀,同隨行的友人不時交談兩句。
不用李隱舟問,周圍已傳來欽羨的竊竊私語:
“曹子建當真風流,難怪曹公也看重此子。”
“聽說他七歲就能做文章,十歲便聞名四海,如今一見,當真不同凡響。”
……
李隱舟默不作聲斟上一杯酒。
竟撞上曹植。
後世看曹植,多驚豔其詩畫才情,而總忘了他也是曹操最得意的兒子,曹丕最具競爭力的弟弟。
燭光染上少年意氣風發的臉,將那劍鋒似的鼻梁柔軟了幾分,他仰頭痛飲一口,含笑疏懶地倚欄半仰。
李隱舟百無聊賴地豎著耳朵,試圖從嘈雜的提取有用的信息。
變化就在這一瞬間。
隻聽嗖的一聲,似有利刃破空而出,一柄青色的劍芒以迅雷之勢穿透了桌角,借著人影的掩飾帶著冷冽的殺意,直接迫近曹植!
“去死!”
曹植騰地起身,劍鋒已擦過衣袖,隻聽驟然凝固的空氣中傳來咯吱一聲骨節錯裂的聲響,那隻偷襲的手臂被他單手擒住,竟生生地被折成扭曲的形狀——
“啊——!!”
嘀嗒。
血順著白淨的手指流下,濺在桌上。
曹植穩穩立在原地,方才還談笑風生的臉色頓時冷若冰霜。
微醺的眼已分明地清醒過來,一腳將偷襲之人踢翻在地,用了十分的力氣碾著他的胸骨:“誰派你來的?”
那人如涸轍的魚,掙紮中時不時猛地抽吸一口空氣,忽瞪大了眼睛,七竅驀地流出烏血。
脖頸掙著一抬,最終無力地砰一聲重重磕在地板上。
死無對證。
曹植眉頭一擰,眼神晦暗了一瞬,還來不及發聲令人來查,在眾人心有餘悸的目光中遽然捂住臂上傷口。
——劍上有毒,下了十足的殺心。
酒家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惶惶不安地搓著手走上去,正想請罪,卻見曹植臉色一白,指縫間的血由紅轉烏,瀝瀝淌下來。
“這,這……”
不待他從這下必死無疑了的崩潰中緩過神來,隻聽風聲一動,一道輕快的身影越過欄杆,落在曹植身邊。
一雙白皙柔韌的手,不畏臟汙,直接撕開染血的布料,用力在曹植的臂膀上端捆了個緊緊的結。
眾人瞠目結舌。
那人卻還敢造次,在曹植質疑的肅殺視線中將手鬆開。
平靜地道:“你中毒了,必須立刻解開。”
作者有話要說: 去曹營乾兩天活,心是江東的
修bug,曹家大本營這會在鄴城,皇帝在許都you改網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手機版網址wco 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