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2 / 2)

她匆匆地垂首走過門前的台階,在那位先生欲言又止的複雜眼神中駐足了片刻。

可她終究沒有轉過頭,沒有搭一句話,隻在對方慢慢抽離了疑惑、禮貌地頷首辭彆後,吩咐侍女道:“夜裡風大,記得給先生添件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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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得了曹操的許可,李隱舟開始著手配置藥方。

除了砒/霜,輕粉、蟾酥也樣樣都是要命的劇毒,這個方劑需要極細致的配比。

此法原本是民間治療血癌的秘方。

在遙遠的現代生活中,他曾偶然涉獵過相關的知識,於是大膽地將之推廣到腦瘤的領域,沒想到竟也算有所成效。

不過終歸也隻能延長壽命而已。

手上滑膩的觸感勃勃一跳,逼他收回遐想注意手中的活計,這才觀察到掌中的小玩意兒已經被辛物刺激出了滿身的白色粘液,於是拿陶片細細地刮走這些看似肮臟的寶貝。

“子沐要我們抓來蟾蜍,就為了這個?”

飽讀詩經的曹植何曾見過這些民間雜藝。

倒也不嫌臟汙,頗有興致地圍觀起製藥的過程。

李隱舟將用完的蟾蜍丟回池塘,以細細的火苗烘烤陶片炮製蟾酥。這個簡單的步驟不是一兩刻就能完成的功夫,曹植那點外行人的好奇心在**辣的毒日下一烤,便蒸走了大半。

楊修一眼便瞧出他沒了耐心,輕咳一聲給了個台階:“丞相南征在即,子建你當多讀讀兵書,日後在戰場上或許能替丞相出謀劃策。”

曹植剛看得無聊,含笑與二人告辭。

這樣暑熱的天氣,柳枝都在蒸烤裡焉了精神,有一搭沒一搭懶散地拂出一圈聚散的漣漪。

楊修的聲音卻冷淡得令人心頭發寒:“你究竟是何人?”

李隱舟專心致誌地觀察著陶片下的火候,沒有精細的儀器與明確的數字,一切細微的變化都隻能用肉眼分辨,半點容不得分心。

待蟾酥褪了本色、顏色新成,才抽身立起,呼一口氣吹走陶片上的灰燼。

見他似無交談的意思,楊修忍了忍心間的不悅,又道:“你刻意在丞相麵前說那些話,是為了挑弄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關係。子桓本就是多疑之人,現在一定覺得是子建處處在與他爭鋒和為難!你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目的?”

他身為主簿要得知昨夜之事易如反掌。

李隱舟這才忙裡偷閒地斜睨他一眼。

竟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們難道不是爭鋒相對的關係嗎?”

楊修倒被這話噎得啞口無言。

若真是兄友弟恭,何至於為了一個陌生的外人彼此猜忌,暗生懷疑?兄弟鬩牆已久,隻是明麵上未曾刀戈相對——

或許已經相對了。

但他沒有抓住把柄。

既不能證明那日動手刺殺曹植的殺手是曹丕的手下,便隻能忍一時風平浪靜。可還沒等到秋後算賬的時候,周隱這一番作為卻提前撕開了和平的表象,將兄弟之間多年的暗瀾推向一個高/潮。

而今曹丕懷疑曹植刻意派周隱給他使絆兒。

他楊修也漸漸疑心這人是曹丕布下的暗子。

這周子沐夾在兩派中間,不僅沒有半點煎熬,倒混得風生水起,把他們二黨都耍得團團轉。

楊修深深顰了眉:“你不必用巧言善辯的口舌來誆騙我,攪亂了一池渾水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曹公也不是能被你玩弄的人物,我奉勸你日後收斂些。”

這句威脅的話甩出來,似為他助長氣勢般,和煦的夏風驟地狂亂起來,吹皺了滿池平靜的水波,隱隱激蕩起破碎的浪花。

轟一聲雷鳴。

暴雨嘩地潑了下來。

兩人誰也沒料到轉眼便變了天氣,冷風冷雨兜頭拍下,令劍拔弩張的氣氛陷入沉寂。

楊修的眉上淌下如注的雨珠,隔了水簾警告地遞出一記眼刀,轉身拂袖而去。

李隱舟歎一口氣。

聽了楊修這一響嘮叨,剛烤好的蟾酥浸了雨水,又隻能重頭再來。

……

加班加點地趕製了兩日,這劑湯藥才熬出了鍋。

第一碗極慷慨地送去了牢裡。

李隱舟對此其實並不擔心,他那日留給張機和華佗的衣物裡都暗夾了事先調配好的解毒炭粉,兩者互相抵消,對身體的影響並不會很大。

果然,不出兩日的功夫,新出爐的湯藥就送進了曹操的房間。

就在知情的幾人皆提心吊膽夜不能寐的時候,另一道驚雷似的消息便傳來了鄴城——

孫權拒絕了投降。

他與劉備結了聯盟,命周瑜魯肅分任左右都督。

來書,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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