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2 / 2)

顧邵當即把火氣咽下去,病怏怏地垂下眼睫:“咳咳……怎麼天這麼冷了,咳。”

仆人靈機一動,知趣地掩門離去。

李隱舟慢條斯理搭上顧邵的手腕,在其越來越心虛的表情裡淡了神色,抬手擦上他蒼白的嘴唇,指腹一揩便沾了一指細細的麵粉。

不覺嫌棄地搓著拇指:“顧太守要裝病也不請個會的人幫忙掩飾下?”

顧邵這倒笑了出來:“不是請了李先生來麼?”

兩人一臥一坐,李隱舟便極容易地從這雙熟悉的眼眸中瞧出些許歲月滄桑的痕跡,可這三十歲的顧太守渾還似十三的少年,淨乾些孩子氣的事。

李隱舟瞟他一眼:“這回又是為了什麼?”

顧邵索性也不掩飾了,從床頭坐起,欲言又止醞釀半響,最終隻掐了掐額心,頹喪道:“阿茹鬨著要嫁我。”

“咳……”這回換李隱舟貨真價實地被嗆得咳嗽起來。

顧邵的眼神竟透出些委屈的意味:“這又不是我生出來的事,我眼看著她長大,從來都把她當侄女一般地疼愛,哪裡想到她……孫老太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不得已出此下策,阿隱,主公是最靠不住的,隻有你能幫幫我了。”

李隱舟簡直不可置信地瞧著他。

孫茹想嫁他倒不算很意外的事,動不動就裝死才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由怔了片刻,無可奈何地深呼吸兩口,問:“你果真不想娶她?”

顧邵點一點頭,哭笑不得的眼神中透出一縷微不可察的悵然:“阿茹到底是主公的親侄女,身份貴重,豈能屈居人下?我已足夠愧對陸姊,既不能舉案齊眉,唯能給她的隻有主母的尊重。何況阿茹不過二十,她一時衝動,若真嫁給了我,才是誤了終身。”

李隱舟倒沒想顧邵考慮這麼深遠,聯想老夫人一貫為人處事,為了自己的親孫女演一出鳩占鵲巢倒真不是不可能。

本還看戲的眼神也淡了些許,指節輕叩掌心,半響落定了主意:“你果真要瞞著主公?伯言知道麼?”

顧邵不自在地避開他的眼神,低低地道:“主公日理萬機,哪裡顧得上我死活,你也不用擔心伯言,陸姊帶了孩子回會稽郡,我已經托她交代給父親他們。”

就算他不說,瞞不瞞得過這兩個人精還兩說呢。

李隱舟盤算片刻,不由深看他,用眼神無聲地質詢。

那阿香呢?

顧邵卻未有避諱,眼神明澈得坦然:“她如你們一樣知我懂我,也同我一樣,不懼生,不怕死。”

……

不出三日,顧邵的死訊便傳遍了吳地。

如那奴仆所言,百姓雖對他除去陋習、改良風俗的舉措有些怨言,但仍然敬愛他,如曾經敬愛他的祖父、他的父親。

挽聯幾乎鋪卷長街,將新春的紅豔換下,結如滿城的雪。

葬禮辦得極為盛大,世家幾乎儘赴豫章,無數前線的將士專程前來送行。舉哀的行船絡繹不絕,從霧鎖的江麵上一艘一艘地駛來,連綿了整個江岸。

儘管顧邵的死訊是自己一手捏造,但那些追思卻都是真摯的,自高處臨風而望腳下的城池,那冷綿的風繞著脖頸,將涼意深度入骨髓。

李隱舟很清楚,今日是假的,可總有一日會成真。這亂世中,人們已經習慣了在送彆中偶然小聚,等待著屬於自己的那場最後的饗宴。

風蕭蕭。

雪漫天地灑下,落了滿城的霜,滿江寒。

鬥笠垂下的白簾被掀飛,露出一雙微紅的眼,顧邵的聲音在風中亦有些飄忽:“能親眼看自己的葬禮,也算是難得的奇遇了。”

李隱舟低首凝望滿江的船,隻淡淡點了點頭。

……

次年開春,孫權整兵六萬,西征荊州。

劉備尚在成都,聞及這個驚人的消息,不由拍案:“兵至何處?”

送信的小兵顫顫巍巍,幾乎要哭:“吳軍直逼長沙、桂陽、零陵三郡,不知是何時整兵的,竟直接殺來了!主公,這要如何是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小顧拆廟是曆史上真實存在的

小顧嘗試去第五層

小顧被識破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