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娘臉色一沉。
冬葵含糊地應了一聲,“秦家姑娘挺好。”
她見過秦家姑娘,在胭脂鋪前,娉婷婉約,確然像讀過書的女子,與自己十分不一樣。
冬葵垂了垂頭,那媒婆見火候到了,挑明來來意,“是吧,多好的一個姑娘啊!夫人呀,如今你家夫君中了舉,你又是個這樣的,縣裡其他姑娘盯得可緊了,與其等人他自己找,還不如你給他找一個。”
冬葵抬了抬眼,心裡想,在旁人眼裡,她是個什麼樣的?
那媒婆喋喋不休,“秦家姑娘雖不如夫人生得美,但懂得多啊,能和你家舉人夫君聊得來,她還會掌家,定能處處幫著你……”
冬葵緩緩起了身,給那媒婆續了一杯茶,而後徑直去了廚房,那媒婆滿意地抿了口茶,轉頭和杜三娘講理,“你既然和她交好,也該勸一勸她,她還小,不懂,男人一旦發了跡,哪裡耐得住不找新的?秦家姑娘知書達禮,總比以後來個不知什麼樣的強吧?”
杜三娘被氣笑了,正欲替冬葵送客,身後傳來腳步聲,兩人回頭,都驚得起了身,隻見冬葵握著一柄菜刀從廚房走出來,她朝媒婆笑了笑,露出清甜酒窩,“您可彆害怕,我不砍您,您繼續喝茶,我去秦家。”
“阿葵莫要衝動!”杜三娘臉色大變,奔過去要奪那菜刀,卻被冬葵繞過去了,冬葵邊走邊道,“姐姐放心,我不砍秦家姑娘,我到了府門口,我砍我自己,我死了,正好給秦家姑娘讓位。”
她說到死時,牆上柳蘊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好夫人,去不得,去不得啊!”那媒婆抖著嘴唇去攔,好話說了個儘,“怪我,都怪我,咱們不提了,再不提這事了!”這事本是秦家老爺秘密交待她做的,若成了皆大歡喜,也不掉秦家麵子,她本以為十大九穩的事,誰知彆看冬葵素日跟在柳蘊身邊軟軟糯糯的,內裡竟是個狠的,若她真去了秦家,這事傳開了,說秦家姑娘給柳蘊做妾,柳蘊都不要,秦家姑娘這一輩子可就毀了,以後也沒人會找她說媒了。
冬葵被媒婆和杜三娘合力一攔,拎著菜刀回頭,“那您回去問問秦家老爺,以後還想這事嗎?”
媒婆:“我問,我這就回去問,他絕對不敢想了,他要是再生出這個心思,我一口唾沫吐到他臉上!”
冬葵勉為其難收了菜刀,“也不能讓其他人知曉這事!”
“小祖宗放心,我定不會說出去,秦家老爺為了麵子更不會說!”媒婆滿口應承。
冬葵點點頭,抿唇一笑,“您慢走!”
“好,好,我這就走!”那媒婆灰頭土臉地走了。
杜三娘不放心地從冬葵手裡拿過菜刀,“可嚇壞我了,這要是一不小心割著了,可如何是好?”替她放回廚房,小心地問了一聲,“你就這般惱?”
“姐姐不知,”冬葵坐下,捏筆的手指泛著青白,“姐姐有父有母,素日還有哥弟照拂,我隻有一個夫君,她人還要來奪,我才不要願意分給她人一半。”
秦家姑娘哪裡是來做妾的,還不是瞧不上她欺負她,想著日後讓柳蘊休了她,好做個正妻?
杜三娘心頭一酸,“我明白。”
冬葵半響才搖了搖頭,“姐姐回吧。”
杜三娘退場。
冬葵孤身坐在院子裡,院子裡一點都不靜,那隻白鵝撲棱著翅膀亂叫,冬葵哽咽的聲音傳出,“再叫吃了你!”
柳蘊坐在牆上,久久不動。
牆下眾人聽了個大概,亦不動。
等宋平水估摸著時間,文會也該結束了,也不敢高聲催,隻拍了拍牆,“大人,該回了。”
隔壁院子裡早已沒了人,柳蘊一躍而下,跳進了院子裡一腳踏進廚房,冬葵正在磨刀,見他回來,動作停了。
柳蘊低低問,“你想做甚?”
“殺鵝吃肉。”
原來,當年他甫一進家,冬葵就要殺鵝的原因是被氣著了,因為傷心了,所以要殺鵝吃肉。
可柳蘊當時不知,隻挑眉問,“殺了便沒有了,你不心疼?”
冬葵拿著菜刀出去,“夫君都中舉人了,我還不能吃隻鵝?”
當晚,冬葵惡狠狠地啃著骨頭,又惡狠狠地瞪著柳蘊,柳蘊扮著當年的無辜模樣問,“你今日怎了?”
“沒怎麼,為夫君開心!”
那時見冬葵埋頭吃肉,柳蘊就沒再問,今時今刻,柳蘊垂眸,深深地注視著她,“柳冬葵,你無須害怕,我……”
冬葵慢慢抬起頭,“夫君,我總覺著你該閉嘴。”
柳蘊:“……”
氣得出屋冷靜一下,過了會兒,捏著眉心走進來,冬葵跟當年一樣,一邊啃骨頭,一邊捏著描字,“夫君,我要識字,識很多很多的字!”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