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1)(2 / 2)

“回家。”

溫若華頭也不回。

這邊崔夫人已被崔時橋氣得回了閣裡,崔時橋孤身站在花叢邊,想起了兩年前的那個春日,他像今日一樣被崔夫人帶來參加宴會。

那時他一心想中狀元,腦子裡都是詩書,滿座的姑娘都比不上偷偷跑出去讀會兒書,他恐崔夫人發現,特意鑽進了嚴密的花枝裡,豈料才從懷裡掏出一卷書,眼裡冒出來一個滴淚的姑娘。

那姑娘無措地窩在花枝裡,驚慌地望來一眼,飛快地捂住了脖頸上的紅斑,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崔時橋已瞧見了,著實愣了一下,“對……對不住!”

同時有腳步聲過來,兩人都沒敢再動,孤男寡女的,被人撞見在一起,傳出去對姑娘家的名聲不好聽,等到腳步聲離開了,崔時橋趕忙又道了歉,要走時忍不住回頭,“姑娘彆怕,隻是被小蟲子咬了,快回家抹點藥吧。”

那姑娘愣了愣,像是覺著好笑,竟笑了一聲,眉眼一舒展,極重的豔色閃過崔時橋的眼,崔時橋再不敢多看,落荒而逃。

自那以後,崔時橋再沒去過秋水閣,日日與書做伴,直到那一日,他和宋平水一起為首輔夫人做戲,他瞧見那年春天的姑娘施施然朝他走來。

可惜,那姑娘好像不記得他了,好在他也知道了姑娘的身份名字,次輔家的嫡女,溫若華。

溫若華。

崔時橋細細在心底摩挲著這三個字,那件舊事在他心底翻滾,他越想越覺著不對勁兒,那時他以為溫若華的脖頸是被蟲子咬了,也許不是呢?

他猛地從床上跳下來,在屋裡徘徊許久,她為什麼會帶著脖頸上的紅斑窩在花枝裡?那些嬌生慣養的姑娘們都在閣裡飲茶談天,怎獨獨她出來了?

崔時橋百思不得其解,往後幾天亦沒有途徑得知真相,不免備受折磨,傍晚路過清苑坊,正巧清苑坊老板出來,一見他忙請他進去坐坐,“崔郎中可是許久沒寫本子了。”

他還未開口,餘光瞥見一個人影,突地躥起來進了裡間,老板正詫異著,被他也拽了進去,隻見溫若華帶著丫鬟進來,隨意地選了幾本書,又走了。

出了清苑坊,溫若華連連回頭望了幾眼,見期待的人影沒有從坊裡出來,知道自己又做計失敗了,闔了闔眼,轉身上了馬車。

坊裡,老板不明所以,“崔郎中這是在躲什麼?”

崔時橋勉強回以微笑,“適才有不方便之事。”老板也沒有刨根問底,隻求他多寫本子,掌櫃的聽他在裡麵說話,喊了一聲,“老板,最後幾本也賣完了。”

老板求得更狠了。

崔時橋哪有心思寫這個,搪塞過去,奔向了首輔府邸,首輔大人無所不能,定然能幫他解決這個難題,不巧進去時正碰上首輔夫人也在。

冬葵懶懶地坐在圈椅上,柳蘊倚著桌子看書,聽聞他的問題,冬葵先開了口,“你該問我。”

崔時橋求了一聲。

原本朝堂女眷的事不宜外傳,旁人都知溫若華在溫家過得不易,若不知如何個不易法。

冬葵一一對崔時橋道明,比如那年春天,溫若華窩在花枝裡落淚是被逼無奈,她沒了娘親,次輔又格外縱容續娶的夫人,也就是現在的次輔夫人,次輔夫人搓磨她,溫若昕耳目目染,自然也會欺負她,春日宴上刻意祝弄她,讓她出個醜,倒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崔時橋聽得雙拳緊握,胸口起伏個不停,是氣得不行,也是心疼得不行。

柳蘊提醒道:“聽聞明日就有人登溫府的門提親了,你可彆晚了一步。”

崔時橋奪門而出。

兩扇門被撞得開開闔闔,冬葵嗓子裡咳了一聲,“他真是膽子大了,敢撞我的門了。”

“我這就喊人逮他回來任你發落。”柳蘊端起茶杯送到她嘴邊,她笑了一聲,“這沒必要,下次他再來,你替我說一聲就好。”

“記下了。”柳蘊示意她喝水,“彆渴著了,適才何必說這麼多,溫家姑娘做計讓人登門提親,可不就等著他發急,自投羅網?”

“我就不能讓他投得更快?”冬葵笑盈盈地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換來一聲哼笑,“當然能。”

這邊崔時橋衝進家門,奔到崔家父母院子裡,崔家父母正在用晚飯,他們一向是分開吃的,互不打擾,省了許多麻煩。

望著隻顧傷心,說不出話來的崔時橋,崔夫人捏著筷子,半響問了一聲,“我覺著咱們兒子要哭了,我怎麼辦?”

崔宣平:“是的呢,你告訴他原因吧。”

還沒等崔夫人開口,崔時橋終於平複好心情,一開口就劈裡啪啦說了一堆,說溫若華如何的不容易,如何的招人疼,發揮了他寫本子的語言天賦,說到最後頭次這般坦誠的麵對父母,“她受了這麼這麼多的苦,我要早早娶她過來,這樣才能好好疼她。”

崔家父母:“……”

這樣的話,兒子都能說得出來,看來確實是十分喜歡溫若華了。

崔夫人發愁,這樣的喜歡,她都不忍心破壞,可是溫家那個姑娘品行不好,她不能讓兒子娶!

“兒啊,不是爹娘有意和你作對,溫家那姑娘,她……”崔夫人一狠心,到底將花叢那事說了出來,“她……你還喜歡麼?”

“喜歡!”崔時橋斬釘截鐵。

崔家父母:“兒啊,興許那花叢裡是她的心上人,我們還是不要插手他們的幸福了。”

崔時橋搖頭,“那不是她的心上人,那是我。”

崔家父母:“……!”

一家三口在房裡捋了一遍思路,飯菜都涼透了,崔時橋理清思路,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都是她那繼母繼妹欺負她,我要快快娶她,明天咱家就去提親,可成?”

崔夫人覺著有必要問一問,“你確定那人真是你?在你去之前沒旁的人了?”

“我相信隻有我!”

崔夫人皺眉。

崔時橋急了,“不然我現在就去問問她!”

“彆!這對姑娘家來說,是一種傷害。”崔夫人製止了他,麵對父子倆最後的眼神詢問,她道,“成!我相信你,亦相信她!明天就去提親,我去找最好的媒人!”

溫府這邊,寂靜的宅院裡,溫夫人帶人怒氣衝衝地進來,往廳中首座上一坐,“是你讓榮康明日來提親的?”

榮康就是那日在秋水閣的年輕公子。

溫若華氣定神閒地翻著本子,“我隻是隨口一說,他當真了,來便來了,您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溫夫人怒得抄起手邊的茶杯朝她砸去,她順勢躲開,茶杯滾落在地,熱茶潑在地麵上,滋滋地響。

溫若華習以為常地護好手裡的本子起了身,“您要不開心,明天回絕了他就是,要真心疼他白來一趟,把妹妹嫁給他不也很好?”

正好戳中了溫夫人的心思,溫夫人一張臉氣得鐵青,她一開始替溫若昕瞧中的正是榮康,隻是這陣子崔時橋成了京中最拔尖的,還得了首輔大人的青睞,家世家風也極好,她就換了心思,想著試探一下崔家,但榮康這邊也不能丟開,溫若華用榮康做計,正壞了她的計劃,她焉能不惱?

溫若華眼底布滿嘲諷,溫夫人吊著榮康,榮康也是看著這個,想著那個,一邊哄著溫若昕,一邊還想在溫若華麵前賣好,好在溫若華看透了他那點肮臟的心思,對他一向沒個好態度。

溫若華任由溫夫人氣著,走到了門口,溫夫人冷笑一聲,“我瞧你的翅膀是真硬了,既然硬了,也就沒必要在家裡了,我已同李家說好了,李家公子也極為中意你,明日他們就登門提親,我會應允,你做好準備出嫁吧。”

不想,這番話並未打擊到溫若華,溫若華挺直了背,先她一步離開,一頭紮進了濃鬱的夜色,及至進了閨房,將本子塞到箱子,那箱子裡赫然是滿滿的本子,她慢慢闔好上了鎖。

貼身丫鬟進來,傳了話,“姑娘,夫人派人過來說,早些準備你的嫁妝吧。”

溫夫人是有意慪她。

溫若華拍了拍那口箱子,笑了一聲,“回了夫人,就說明天興許有她意想不到的驚喜。”

那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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