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2 / 2)

等他說完,才敢偷偷抬眼去看季汀白的臉色,動作頗有些小心翼翼的,似乎是怕再次被殘忍拒絕。

聞珩的話說的合情合理,就連秋庭軒這個當事蟲,都隱隱流露出可以讓他幫忙的意思,展卓君心疼自己的孩子,也同樣開口相勸,多一個修複師幫忙,也可以省了季汀白一些精力。

在場的,除了加勒這個知情者,都期待地看著他。

可季汀白這個擁有決定權的實際操作者,鐵石心腸,仍舊不同意。

聞珩不死心的想要再次爭取,抬眸卻對上了季汀白黑如點漆的眸子,他的心跳兀的慢了半拍,總覺得在這雙眸子裡,他隱瞞的一切皆無所遁形。

最終,還是隻有季汀白和秋庭軒他們倆進了手術室。

季汀白在看到治療艙上麵的生命體征數值,雖然沒有回升,但也沒有下降的時候,他不由得鬆了口氣。

他和秋庭軒一起,將程元霜抬到了操作台之後,對方便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最後手術室內除了躺著無知無覺的程元霜,就隻剩下他一人。

“尤裡……”名字喊出去的那刻,他有些怔然,儘管已經有了昨天的經驗,但他還是會在進行操作前,下意識地喊尤裡賽斯的名字。

四周一片靜謐,沒有任何回應,季汀白恍惚地認識到這一點,悻悻地閉上了嘴,開始自己做重繪蟲紋之前的準備。

季汀白的精神力還沒有完全恢複,饒是他有心力繼續進行,但由精神力凝聚出的紋刀,根本無法支撐到他完成兩次重繪的工作,是以他今天選擇重繪程元霜右手手腕上,缺失的那一處蟲紋。

雖然是和昨天一樣的步驟,但重繪的時間卻大大的延長了,右手作為常用手,比左手要靈活,任何時候,除非是左撇子,右手都是比左手更為重要。

同樣的,右手手腕上的蟲紋脈絡也更複雜多變,操作起來,難度也比先前更大。

因此,哪怕季汀白昨日已經在蟲紋序列圖鑒上麵,找出了與程元霜最為貼切的那條,有了昨天的經驗,但今天,還是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

六個小時後,季汀白收回了紋刀,這一次,他的精神力雖然沒有消耗一空,卻還是所剩無幾,好在他的狀態比昨天好些。

等他走出手術室,與昨天一樣的場景再次重現,讓他神情有些恍惚,這個時候,他才有精力去想尤裡賽斯的事情。

與昨天不同的是,這次,用過晚飯之後,展卓君說什麼也不讓他再操勞了,儘管他怎麼辯解都沒有用,一向好脾氣的雌蟲破天荒地跟他發了火,強製地將他推回了房間,並且沒收了他房裡一切與修複蟲紋有關的東西。

季汀白無奈,看到展卓君嚴肅的麵龐,也隻好乖乖照做。

許是太過於疲倦,躺床上沒多久便陷入了沉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裡,他見到了尤裡賽斯,他的身上遍布斑駁血跡。

季汀白頓在了原地,夢中的尤裡賽斯拖著殘軀,踏著屍山血海而來,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麵前。

尤裡賽斯的背後是蜿蜒好像沒有儘頭的汙血,碧綠色的眼眸深邃暗沉……

季汀白茫然地伸出手,想要撫摸那些傷疤,在手指觸碰的前一刻,乍然被一道尖利的聲音驚醒,許是消息太過於震驚,係統那古板呆滯的機械音都變了調。

“宿主,宿主,快醒醒,尤裡賽斯回來了!”

季汀白猛地睜開了眼睛:“他回來了?在哪裡?”

係統回道:“宿主,我剛剛檢測到了尤裡賽斯的定位信息,目前,他正在赫爾卡星的上空,以緩慢的速度朝著咱們這個方向過來。”

季汀白沒有時間思索,係統怎麼又突然檢測到了尤裡賽斯的定位,他直接一骨碌從床上跳起來,火速地穿好了衣推開門,叫上在隔壁守夜的加勒。

加勒還沒睡,看到季汀白如此風風火火的一麵,不由得一愣,卻聽對方招呼他道:“加勒,尤裡賽斯有消息了,我們去把他接回來。”

加勒聞言,激動地跳了起來,他沒去管季汀白身為流放犯能不能離開赫爾卡星,跟著對方拔腿就跑。

店裡還有一架軍用飛行器,那時候從第六軍團借的,加勒率先打開飛行器的門,坐在了駕駛位上,然後招呼季汀白坐了進去。

不等季汀白說出目的地,加勒已經快速的啟動了飛行器。

季汀白目瞪口呆地看著加勒行雲流水般做完這套動作,驚的忘了原本要說些什麼。

“閣下,定位地圖。”加勒出聲提醒。

季汀白連忙將係統傳過來的實時定位,共享到加勒那裡。

飛行器發出一聲轟鳴,一個擺尾,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範圍內。

沉浸在了無邊夜色裡,季汀白心裡還有些不真實感,想到馬上就要見到尤裡賽斯,他心裡的激動溢於言表。

飛行器大約行駛了三個小時,穿過了赫爾卡星的半個星球,才與一艘慢吞吞灰撲撲的拾荒船遇上了。

亞曆山大船長看著視線範圍內突然出現的飛行器,陷入了糾結,這是他第一次來赫爾卡星,猝不及防遇到被飛行器堵路,頗有些手足無措。

秉著伸手不打笑臉蟲的原則,亞曆山大率先開啟了近距離頻道內的交流。

“您好,我是拾荒船的亞曆山大船長。”

季汀白和加勒清晰的聽到了對麵的聲音,心裡已經有了計較,由季汀白前去交流。

季汀白開門見山,禮貌且誠懇:“您好,亞曆山大船長,我是季汀白,我這次前來是來找一位朋友的,我們根據定位檢測到,他在您的船上。”

亞曆山大出身於蟲族的最底層,每天都要為了溫飽忙碌,並沒有時間關注蟲族帝國都發生了什麼,很明顯,他並沒有聽過季汀白這個名字,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根據季汀白的話做出聯想。

他與瓦爾丁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抑製不住的激動之情。

冷靜過後,他按捺下心裡的激動,敲響了那隻雌蟲的房門:“尤裡賽斯,這邊有一位號稱季汀白的蟲族,攔住了我們的拾荒船……”說是要來找一位朋友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門被猛地從裡麵拉開,銀發雌蟲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他的步伐矯健,哪裡看得出半分受傷的樣子。

隻見尤裡賽斯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近距離頻道前,原本仍在交流的瓦爾丁看到他,立刻讓出了位置。

季汀白原本正跟著對麵交流,冷不防的對麵沒了聲音,他瞬間意識到了什麼,試探道:“尤裡,是你回來了嗎?”

“閣下,是的,我回來了。”雌蟲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急切。

季汀白沒時間細思這些,他心裡的大石終於落了地,尤裡賽斯他回來了。

拾荒船緩緩地下降,底下是一望無垠的沙漠,飛行器緊隨而至。

季汀白想象過與尤裡賽斯重逢時的場景,腦海中最真親切的畫麵就是剛才夢裡的場景,但實在沒料到會是這個樣子。

隨著飛行器的艙門緩緩打開,季汀白還沒反應過來,猝不及防地被尤裡賽斯抱了個滿懷,從雌蟲身上傳來溫熱的體溫,是那樣鮮活。

季汀白心裡仿佛有熱流淌過,浸潤著他的每一寸皮膚,先前的那些擔憂都化作了實質,身體已經下意識做出了本能,他同樣的緊緊回抱住了尤裡賽斯。

雌蟲的身體僵了一瞬,很快便舒展起來,手臂上的力道卻更緊了幾分。

從前的季汀白,抗拒與其他任何生物接觸,人或者蟲族都不行,但這次卻是破天荒的破了例。

這個懷抱,充滿了失而複得韻味。

慢了一步的加勒,停好飛行器從駕駛艙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簡直驚得他目瞪口呆,自家老大那麼冷的一隻雌蟲,居然堪稱乖順的被雄蟲閣下抱在了懷裡。

他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確定這一切是真的,他心想,應該先通知諾爾管家,提前準備著,等老大恢複記憶後,正好舉辦一個世紀婚禮。

等他們鬆開,季汀白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尤裡賽斯身後的那艘拾荒船外麵,出現了一高一矮兩個雌蟲的身影。

亞曆山大和瓦爾丁實在是沒想到,來接尤裡賽斯的居然是一位俊美的雄蟲閣下,他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季汀白,似乎沒見過雄蟲的樣子。

季汀白覺得,他們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待動物園的觀賞動物,讓他有些頭皮發麻。

他有些尷尬地看向了尤裡賽斯,對方適時解釋:“是他們救了我。”

季汀白連忙和這兩位雌蟲表達感謝,讚美之情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亞曆山大兄弟兩個麵對雄蟲的時候本來就有些不好意思,哪裡見過這陣仗,俊美的雄蟲閣下親切地向他們表達感謝,他們漲紅了臉,結結巴巴說不出什麼應對的話來。

見狀,尤裡賽斯這才出聲提醒季汀白:“閣下,我答應了他們送我回來,必有重謝。”

季汀白心領神會,不管怎麼說,他們救了尤裡賽斯,又送了他回來,酬謝是必不可少的,他直接大手一揮,拿出光腦,給兩兄弟的賬戶轉了一大筆錢。

尤裡賽斯看著季汀白乾脆利落的動作,眼中流轉著不知名的情緒,雄蟲閣下有多喜歡賺錢他是知道的,卻又為了他……那麼是不是代表,他在閣下心裡,更重要呢?

亞曆山大兄弟倆在收到那一大筆錢的時候,眼睛都直了,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救了一個什麼樣的大人物,但得到的謝禮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多得多。

一望無垠的荒漠,並不是一個適合久待的地方,與他們寒暄過後,這兄弟倆就提出要離開,季汀白挽留無果,隻好目送他們離開。

等拾荒船慢慢悠悠在視線裡化作了一個小黑點之後,季汀白才再次看向了尤裡賽斯。

月光下,雌蟲的目光溫柔似水,靜靜地注視著他。

“閣下,我將那個材料帶回來了。”尤裡賽斯將一直背在身上的背包,遞給了季汀白。

季汀白看著尤裡賽斯曆經生死才取回來的材料,目露怔然。

雌蟲身上的衣服破舊,還可以看到皮膚上裸露的傷,可那個背包,卻完好無損,看起來沉甸甸的,也不知道他怎麼保護的那麼好。

尤裡賽斯對他露出了一個真切的笑容,目光誠摯:“幸不辱命。”

季汀白伸手接過了那個背包,感受到其中的重量,並沒有多重,他卻覺得重若千鈞,那個重量,在尤裡賽斯眼裡,比他的生命還重。

他不知要怎麼麵對這份沉重的心意,係統這時候卻突然不合時宜的出來為他進行科普。

季汀白這時候才知道,原來係統無法定位到尤裡賽斯的最根本原因,是因為他貼身帶著Bx-06這個材料。

這種神奇的材料,不僅可以屏蔽了蟲紋能量,還可以屏蔽定位係統,但需要貼在心臟的位置,因為係統定位尤裡賽斯,是定位他那顆跳動的心臟。

季汀白想象了那個畫麵,什麼時候才會將那份材料放在心臟的位置?再思及炸成碎片的逃生艙,尤裡賽斯又是在怎樣的情況下護著這份材料安然無恙?

他突然覺得手中的那份材料突然格外燙手,隻因那是他需要的,所以尤裡賽斯哪怕麵臨九死一生的困局時,也是將保護那份材料放在了首要位置。

用他的身體,骨翼,形成了一個堅固的屏障,將那份材料保護的完好無損,哪怕他會因此身受重傷,也在所不惜。

意識到這點後,季汀白的心突然像是被燙到了般,漲得他心裡發慌,不知怎麼會有這種情緒。

他的手中拿著那份材料,一向理智的他,再次體會到了後悔的情緒,上次是因為梁劍之死,這次則是因為尤裡賽斯受傷差點回不來了。

如果當時他多說一句,告訴尤裡賽斯,無論如何都要把自己的生命放在首位,告訴他,你比什麼籌謀計劃都重要。

甚至是,不讓他去親自涉險。

在尤裡賽斯失蹤的這段時間,他才真正認識到,這些算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尤裡賽斯的安全。

他可以不知道聞珩身後的勢力是誰,可以不與聞珩有聯係,甚至可以忍受無時無刻的刺殺,隻要尤裡賽斯還在。

季汀白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他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再對尤裡賽斯說——希望你離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