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廷凱是個幸運的孩子。
他剛從娘親的肚子裡鑽出來,他的父親定北侯趙績顯就向朝廷請封他做了定北侯世子。
定北侯趙績顯是個寬宏而沉穩的人,他對禮教規矩十分看重,府裡雖然也有幾個妾室通房但從未越過自己的正妻去,對唯一的嫡子也是疼愛有加。特彆是在嫡子檢測出元核後,更是欣喜若狂的把趙廷凱捧上了天,使得趙廷凱成為了定北侯府僅次於他的存在。
定北侯一脈奉命鎮守北疆數百年,威權甚重,作為定北侯唯一嫡子的趙廷凱在北疆的地位可想而知,不過在這樣的眾星捧月下,趙廷凱卻沒有長歪,不但沒有長歪還成長為一個在北疆百姓心目中頗有口碑的好世子。
這一切都需要感謝他的母親安靈韻。
安靈韻乃是當朝安王唯一的嫡妹,也是當今聖上敕封的長樂郡主。
長樂郡主深受當朝太後的寵愛,及笄沒兩年就許給了太後的侄子定北侯,轉年就誕下侯府唯一的嫡子趙廷凱。
由於雙親早亡的緣故,定北侯對自己嫡親的姑姑很是敬重,長樂郡主剛一嫁過來他就把整個定北侯府交托到了對方的手裡,長樂郡主有感於他的信任,對自己的這位新婚夫婿也很是用心,如此,你來我往的,兩人的感情很快就親密起來,定北侯府也被長樂郡主打理的井井有條。
長樂郡主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人,因為夫婿定北侯常年待在軍營把兒子的管教權交托到她手裡的緣故,對兒子的教養很是嚴苛。也正是在她的嚴加管教下,趙廷凱才沒有被身邊那些彆有用心的人哄壞,相反越來越穩重可靠。
不過再可靠的人,在麵臨自己靈物被搶機緣被斬的情況下也沒辦法在保持冷靜和穩重!
在外祖舅舅的幫助下幾乎將京城掀了個底朝天都沒把罪魁禍首找出來的趙廷凱心情十分躁怒,眼瞅著自己就要和上元學宮的錄取名額擦肩而過的他揚手砸碎了緊攥在手裡的酒杯,冷聲對守在門口的護衛道:“再去給本世子找一下柳先生,看他有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深知自家主子現在情緒有多暴躁的護衛們聽到對方的命令,哪裡敢有絲毫怠慢,連忙高聲應諾,分出一人急急往外麵去了。
“最好彆讓本世子知道你是誰!”趙廷凱聽著外麵急促遠去的腳步聲磨著後槽牙恨聲咒罵道:“否則本世子一定要把你的皮揭下來做地毯踩!”
“廷凱,你這脾氣可有點糟糕啊,不就是一株天香九蓮嗎?至於就讓你氣成這樣?”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道充滿戲謔的笑罵聲,“要是讓你外祖瞧見你這風度儘失的樣子肯定會狠狠的把你斥責一頓!”
“舅舅?!”滿肚子火氣無從宣泄的趙廷凱見到從外麵進來的安王時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去迎。
“你舅母說你已經好些天沒認真用膳了,這可不行,”被迎到主位坐下的安王將自己手裡的匣子擱到一邊,衝著外麵擊了擊掌,“來來來,今兒的午膳舅舅陪你一起用!”
“……舅舅,我現在根本就沒心思用膳!”趙廷凱看著端著精美膳食魚貫而入的婢女頭大如鬥,“如今我隻想找出那個搶我靈物的混蛋——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來!”
“沒心思用也得用!”安王抬手強按著外甥坐到自己身邊,親自給他盛了碗熱湯,“你阿娘把你托付到本王手上,本王這個做舅舅的,就要儘到自己的責任——再說了,舅舅又沒攔著你找人,你至於擺出這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嗎?”
“舅舅!我千裡迢迢來京城求學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進上元學宮嗎?!那株天香九蓮是我父親好不容易為我尋來助我進階的!如今卻被人奪走!我如何甘心?!”趙廷凱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定北侯趙家的每一代嫡係子孫都是在十八歲以前就成功進入上元學宮的——我不想自己成為唯一的例外,讓列祖列宗蒙羞!”趙廷凱的眼眶濕紅了。
安王伸手拍了拍外甥的肩膀,“廷凱,放心吧,你不會讓趙家的列祖列宗蒙羞的,原本舅舅還想著吊下你的胃口……沒想到你這麼禁不起逗,”安王搖搖頭,將自己帶來的那個木匣子塞到外甥手裡,“喏,打開吧。”他滿眼含笑的對著紅木匣子努努嘴。
趙廷凱驚疑不定的定睛看他。
安王失笑,再次催促道:“愣著做什麼?還不給本王打開看看。”
趙廷凱看著自家舅舅充滿笑意的眼睛,躊躇半晌,用拇指勾開了紅木匣子上的金質搭扣。
隻見裡麵赫然呈放著一塊與天香九蓮同樣品階的九孔雲菇。
“……舅……舅舅?!這、這是……”趙廷凱猛然抬頭,望向安王的眼神充滿驚詫。
“怎樣?有了它總不會再讓你老趙家的列祖列宗因你而蒙羞了吧?”安王揶揄地衝外甥眨了眨眼睛。“哎、哎、哎……彆哭彆哭……你這是做什麼?!廷凱啊,你都這麼大人了還掉金豆豆,彆說你外祖父了,就是你舅舅我瞧了都跟著臉紅啊!”
“舅舅!外甥真不知道該怎樣感激您才好!”趙廷凱喉頭哽咽的撲通一聲跪倒在自己舅舅麵前,一雙哭得通紅的眼睛裡充斥著濃鬱的幾乎化不開的感恩之情。安王此舉幾乎可以說是重新接續了趙廷凱的修行之路!此恩此德幾同於再生父母!
“你乖乖用膳,彆再讓家裡人為你憂心就是感激本王了。”安王好笑地看著自己幾乎可以說是喜極而泣的外甥,“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九孔雲菇本王也隻是借花獻佛,你真要感激的話,就去找你外祖父去吧。”
“外祖父?”趙廷凱臉上的表情有些錯愕。
“不錯,這可是你外祖父腆著老臉從你外祖母的娘家鎮國公府弄來的,要不是你阿娘在老鎮國公眼裡還頗有幾分顏麵,你也彆想要這麼幸運。不過,”安王話鋒一轉,“這回你可彆在講究個什麼天時地利人和了,待會用完膳就乖乖的沐浴更衣直接服用了吧,可彆再給人可趁之機,又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