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郡主(1 / 2)

齊修遠從暈迷中醒過來,看到的就是一間布置的異常眼熟的客房。

這樣的客房齊修遠在驛站不知道住過多少回,心中很快就猜到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他皺了皺眉,強撐著盤膝坐起,開始調動體內因為得到充分休息而有所恢複的零星元力一點一點的滋養自己有些微破損的筋脈。齊修遠不知道眼下是在哪裡也不知道那位郡主娘娘會庇護他到幾時,因此一定要儘快地恢複自己的實力。

隻可惜,他的補元丹都用光了,要是還有的話,現在就不需要這麼麻煩了。

補元丹的藥力倉促吸收是對筋脈有損,但隻要小心服用,耐心推動體內元力循環將藥力化開就沒什麼大礙了。

……看樣子這補元丹以後還是要再多配備一點,以應不時之需。

齊修遠在心裡想到。

這時,一個梳著丫髻的綠衣小婢端著銅盆走進來,見齊修遠已經醒了,正穿著自己剛幫他換了沒多久的單衣坐在床上忍不住就俏臉一紅,放下銅盆來到齊修遠麵前斂衽施禮道:“小婢見過齊公子,請問您現在是否需要小婢服侍您洗漱?”

齊修遠神情平靜地婉拒她道:“不勞煩姑娘,在下可以自己來。”

綠衣小婢臉上閃過失落,但還是笑顏如花地蹲下身把嶄新的靴子親自捧到齊修遠麵前的腳踏上:“這是婢子和幾個姊妹連夜給您趕的,您試試看合不合腳。”

齊修遠這回沒有拒絕,綠衣小婢又把嶄新的衣物和腰帶送到他麵前,一看就是和腳上錦靴配套的,齊修遠見狀挑了挑眉,問了聲:“可知我的隨身物件都在何處?”

綠衣小婢聽聞,連忙將客房唯一的木櫃打開,將裡麵擱著零碎物件的托盤捧了出來,“還請齊公子檢查一下是否有所缺漏。”

“不用了,”齊修遠擺擺手,隨手將自己的錢袋拿過來,從裡麵拿出三五個梅花狀的金銀錁子拋給綠衣小婢,“感謝姑娘這段時日的儘心照顧,在下感激不儘,唯以用此俗物,聊表一下感激之情。”

綠衣小婢麵色青白交錯地攥握著齊修遠扔來的金銀錁子,彷佛齊修遠扔過來的不是打賞而是火炭一樣尷尬。

齊修遠彷佛沒看出綠衣小婢的窘迫,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打理好,直接問後者現在能否引他去拜會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心裡清楚,若非那位什麼郡主伸出援手,現在的他已經坐在閻王殿和判官喝茶了。

已經知道自己沒資格攀上這位齊公子的綠衣小婢也是個識趣的人,當即臉上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隻不過這個笑容比起剛才的要公式化多了——對齊修遠微微福身道:“郡主娘娘早就吩咐過了,隻要您醒來,隨時都可以去拜見她。”

齊修遠臉上露出一個微笑,“那事不宜遲,還請姑娘現在就領路吧。”

綠衣小婢捂嘴一笑,“公子也太急了,您已經兩天水米未進,怎麼著也得先用個早膳再過去呀。”

“兩天?!”以為自己最多也就昏迷了一日的齊修遠臉色大變,“那今日豈不是臘月二十六了?!”

綠衣小婢不解地看他道:“是的齊公子,今天確實是臘月二十六了。”

——貞娘,彆擔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在除夕之前趕回來的!

回想起自己對妻子的保證和兒子強忍淚水的大眼睛,齊修遠心中劃過悶痛,他怎麼能讓懷孕的妻子和隨時都可能離開的兒子為他的久久不歸而擔心?他怎麼能?!

越想越坐如針氈的齊修遠哪裡還肯聽綠衣小婢的建議用個早膳,直接就提出要以最快的速度見到那位救他一命的郡主!

“姑娘,我的妻兒還在家裡等我一起團年,我不能讓他們失望。”

齊修遠的眼睛裡充滿懇切的味道。

綠衣小婢聽得眼睛酸酸的,終於明白這位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綠階修為的公子為什麼會對自己的示好不假辭色了!原來是家中早有嬌妻稚兒在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的盼著他回家團聚。

望著這眼露焦急之色的齊公子,綠衣小婢心中的那點功利心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還請公子不要著急,小婢這就帶您去見郡主娘娘!”綠衣小婢再次對齊修遠福身,急急忙忙地領著他往郡主所在的·驛站最豪華的房間而去。

“綠芙,一大早的你怎麼跑這兒來了?”前幾日那穿著鵝黃衫子的女婢笑靨如花的掀開簾子探出頭來,親昵地和綠衣小婢打招呼。

“黃蕊姐姐,小妹是帶齊公子來見郡主娘娘的。”綠衣小婢嬌俏地雙手合覆在腰間對身穿鵝黃衫子的女婢矮了矮身。“就是娘娘前兩天救下的那位。”

“哦,是那位齊公子嗎?”名字叫做黃蕊的女婢眼睛一亮,彷佛會說話般的明眸悄悄地在氣度不凡的錦衣公子身上打了個轉,拿手絹捂著嘴嬌笑道:“婢子這就進去通報,還請公子稍等片刻。”

齊修遠神色不動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黃蕊霞飛雙頰,急急放下簾子將不知道什麼時候斜簽出大半的身子收了回去。

沒過多久,她就親自出來請齊修遠進去。

還沒進入內間,齊修遠就嗅聞到一縷馥鬱如蘭的暖香,再抬頭,就看到一個容顏保養的光華如雞子的華服美婦正用充滿好奇的眼神望著他。

“在下齊修遠,見過郡主娘娘!”原本隻是想將救命恩人的麵容記在心裡以圖日後報答的齊修遠在看到美婦那雙幾乎似曾相識的眸子時,不由得就整個人都愣住了!

一種無法形容的委屈和悲愴感陡然湧現齊修遠的心頭,讓他險些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掉下男兒淚!

“……你……”毫無疑問的,那美婦也有著與齊修遠一樣的感覺,“你、你剛才說你叫什麼?”

“在下……在下姓齊,名修遠。”齊修遠極力抗拒著那種想要撲到美婦懷中嚎啕大哭的衝動,咬著牙勉強克製住自己再次重複。

“齊……修……遠……”美婦一個字一個字的咀嚼,柔嫩細滑如白瓷一樣的柔荑不知什麼時候按住了自己的心口,“……齊……公子,說句冒昧的話,我們……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她看著齊修遠和她幾乎如出一轍的眼眸,“我,我總覺得……你好像很麵熟……很親切?”

旁邊的侍婢們來回看著自家女主人和那位齊公子彷佛久彆重逢的激動模樣,一時間險些跌掉下巴。

特彆是綠衣小婢綠芙,她可以說是在這間房裡最了解眼前這位齊公子的人,要知道從接觸這位公子以來,他的言行舉止一直都是彬彬有禮從容有度的,哪怕是婉言謝絕她的示好也做的可親而自然,哪裡有現在這副失態的模樣!

“請娘娘恕在下說句冒昧的話,不止您覺得在下親切,”眼眶莫名已經泛紅的齊修遠藏在袖子裡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擰攥成拳,“就是在下自己也……也有和娘娘同樣的感覺。”齊修遠強忍著去揉被淚水刺得發癢的眼睛,強行在嘴角勾起一個上翹的弧度,“不過這也沒什麼驚訝的不是嗎?畢竟在元武大陸曆來就有投胎轉世的傳說,書生們也沒少撰寫有關前世有緣,今生重逢的話本,說不定,在下就和娘娘就是舊友重逢呢。”

“舊友重逢?沒想到本郡主十數年不離北疆,一離就碰上了個上輩子的朋友,有趣,實在有趣,”剛才因為血脈劇烈躁動而引起的強烈情緒已然散去的華服郡主臉上同樣露出一個愉快的微笑,“黃蕊,等咱們從京城回來,這事你可一定要提醒本郡主和侯爺說說,看他聽了還敢不敢厚著臉皮說話本上的故事都是糊弄人的。”

那叫做黃蕊的侍婢聽到這話撲哧一笑,笑顏逐開地說:“娘娘和侯爺才分開多久就時刻惦念著侯爺了,真要是告訴侯爺,指不定侯爺該有多高興呢。”

“真是個就會貧嘴的猴精,”美婦嗔了自己的侍婢一眼,著婆子特意抱了錦墩來讓齊修遠坐下,才充滿關切地說:“既然工資也說與我是舊友重逢,那麼就彆怪我這個做舊友的多管閒事、刨根問底了!不知公子是因何緣故被人追殺至此?”

齊修遠聞言,臉上路出一個無奈的苦笑,“不是在下欺哄您這位舊友,而是……在下也不知道追殺在下的到底是誰。”

美婦驚訝地看齊修遠,齊修遠滿臉誠懇的回望她。

一種莫名的信賴和親切感在兩人周遭縈繞。

“這麼說公子豈不是十分危險?”美婦皺著眉頭,滿臉擔心的問。

“多謝娘娘掛懷,累娘娘為在下傷神,是在下的不是。”心中莫名暖意融融的齊修遠衝著郡主拱了拱手,“還請娘娘放心,在下上次之所以會倉促跌入您的車隊擾亂您的行程是因為在下根本就不知道有人要對在下動手——如今有了心理準備,那人就算已經是青階強者,在下也渾然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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