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是個言出必諾的人,既然答應了丈夫好好陪他闖一回龍潭虎穴,自然不會在半路上打退堂鼓。
不過此刻,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官道上那輛與他們相距不遠卻緩慢停下的青布馬車給吸引住了!
她探著身子往那邊看,在確定了那就是他們在茶寮外見到的那一輛後不由得有些著急,“相公,你說是不是那位夫人出什麼事了?!”一麵說一麵還恨不得就這樣提著裙擺跳將下去好好的探究一二。
齊修遠大為頭疼,已經深刻感覺到了對方對己方的排斥與抗拒的他用力按下妻子想要鑽出馬車的舉措,耐著性子哄她,“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如果真的有事,他們也不會把馬車停在路邊上了。”
既然對方不領情齊修遠自然不樂意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彆人的冷屁股——
更何況,那人的身形背影實在是太像他那個永遠都用漠然眼神冷睨著他的父親了!即便知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但齊修遠靠得近了,還是會覺得渾身上下的不自在,條件反射的就想與那人拉開長遠的距離,最後就此擦肩而過為好!
“這附近又沒有醫館藥鋪什麼的,相公,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秦臻依舊不死心地拉拽著丈夫的衣袖,“像以前,我可是做夢都希望能有人幫把手呢!”
齊修遠拗不過自己捧在手心裡寵溺的妻子,隻能滿臉無奈的鬆口,“若是無事我們就儘早趕路,爭取在日落前進入府城。”若不然就要在府城郊外隨便找個客棧歇腳了。
秦臻如小雞啄米般地連連點頭不迭。
就這樣,夫妻倆個把馬車停到了那輛青布小馬車旁邊,周一忠等護衛拱衛在他們身側,作緊備狀以防萬一。
他們剛一走近,馬車裡就有人仿佛觸電一樣地躥了出來。
在看到齊修遠夫婦時,那人明顯皺了皺眉,一股‘我不歡迎你們,不想與你們為伍’的態度溢於言表。
秦臻很討厭對方這張冷漠臉,她墊了墊腳尖試圖往馬車裡瞅,“你夫人沒什麼事吧?我們隻是看你們的馬車停在路邊上想要幫上點忙。”
麵上彷佛被冰霜凝凍的中年男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重新往馬車裡鑽進去,他還是那句老話:他的妻子沒事,也沒什麼需要齊修遠夫婦幫忙的。
秦臻聽得簡直可以說是牙癢癢,但又拿對方沒辦法,隻能悻悻然得重新和丈夫往自家馬車的方向走去,臨走,她帶著幾分氣惱地嗔道:“相公,對你們男人來說是麵子重要?還是妻子重要?!”
“怎麼會突然這麼問?”齊修遠一麵扶著秦臻上馬車,一麵也跟著坐了進去。
“我隻是替那位夫人感到委屈!她明明身體不適,可她的相公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根本就無動於衷!我們明明有辦法讓她蘇醒過來的!難道在剛才那人的眼睛裡,他的麵子遠比與他相依為命,因為昏迷而醒不過來的妻子更重要嗎?!”秦臻的語氣裡充滿憤慨。
“這隻是你的猜測,貞娘,”齊修遠把剝好,盛了一小碟的水靈瓜子塞到妻子的手上,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你是不是忘了人家在茶寮和咱們說的話了?”
“什麼話?”秦臻麵露不解。
“他不是告訴我們說他的妻子暈馬車暈的厲害所以才萎靡不振嗎?”齊修遠斜瞄了眼不遠處還停留在官道邊沒有動身的小馬車,“指不定是人家的夫人又顛到了,所以才暫時停下來好好的休憩一下。”
“可是再怎麼受不了顛簸之苦也不可能一直都閉著眼睛啊——”秦臻還是不信,不過經過這幾個硬邦邦的閉門羹,她到底將自己滿心的熱忱壓了下去,不再像丈夫剛醒來時所許諾的那樣也要像幫助他們夫妻渡過難關的好心人學習,以後她碰到這樣的事情,定然不吝嗇那少少的三塊邪醫令,定然會想方設法的如同趙廷凱兄妹他們那樣,給絕境中的人一條生路!
“算了,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他自己的妻子,他自己都不在乎了,我們就算瞎湊上去也沒什麼效果,”依然覺得那位夫人肯定有什麼不妥的秦臻隻是短短的一蹙眉,就把自己心裡的那點軟心腸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歸根究底,她也隻不過是丈夫成功清醒,情緒難以自控後的一時興起。
齊修遠很高興妻子終於想通,他摟了摟秦臻的肩膀,眼帶溫柔地說:“這些日子你為了我可真是吃夠了苦頭,等到府城見了大伯和伯娘,我就帶你去到處走走看看,也給你自己還有家裡人買些好東西回去!這樣也能寬寬阿爹阿娘他們的心——免得他們以為我們在外麵受苦。”
秦臻對此深以為然,她也不願意家中長輩因為他們夫妻倆的緣故而憂心忡忡、夜不能寐。
夫妻倆個幾乎是一拍即合,剛準備要動身——後麵就傳來響亮的轟鳴聲。
齊修遠夫婦下意識的往身後看去,就看見十數黑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包圍了後麵那輛青布小馬車。剛才的那一聲轟鳴巨響就是馬車被猛然推翻撬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