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王帶回客棧的趙廷凱心情隻能用歇斯底裡來形容。他在舅舅麵前從來就學不會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安王幾乎可以說是把他寵上了天。
“我聽到齊修遠的妻子管你叫舅舅了,怎麼,狐狸尾巴藏不住想露出來了?”剛一進客棧天字號客房的門,趙廷凱就按耐不住的挖苦出聲。
安王滿臉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外甥,“舅舅這些年對你怎麼樣難道你自己還感覺不到嗎?偏要說這些嘔氣話來氣舅舅。”
“你敢做我當然就敢說!”趙廷凱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不過是一個青階修士,就讓你堂堂安王爺徹底丟了魂魄?你還叫他安修遠!就這麼想他做你兒子嗎?”趙廷凱兩眼通紅,顯然心裡十分的傷心,“阿娘也是,明明今天才知道他是她的兒子,就擺出一副令人作嘔的樣子來母子情深——你們一味巴結討好他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
“廷凱……”安王無力的喚著自己外甥的名字。
“不錯,我是沒他聰明,會討你們歡心,也沒他那等傲人天賦,小小年紀就已經要被人尊稱為修士——你們覺得我給你們丟臉,也算是理所應當,技不如人,我也沒什麼資格抱怨。”趙廷凱垂下眼簾,“索性我父親隻有我一個兒子,我就算再怎麼比不上齊修遠也沒關係,他即便是搶了我的阿娘和舅家,我也不會落到一個無處容身的下場。”
“趙廷凱,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和你母親什麼時候說了不要你的話?你又何必一樣沒事鑽牛角尖與我們抬杠!”安王也有些惱了,一身的氣勢真要發作起來頗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攝人之感。
早就見慣了他這一麵的趙廷凱連聲音都沒有磕絆一下,“誰讓你們偏心太過,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本王假若真的要偏心於他,當初就不會親自發下絕殺令,你這樣胡亂猜忖,實在是讓舅舅感到心寒。”安王沉聲說道。
“既然這樣,今天你為什麼又要站到他那一邊,還給他冠上安姓?”趙廷凱滿眼地嘲弄。“——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本王的外甥安修遠!這話可不是彆人逼著你說出來的吧?”
“廷凱,你也算得上是半個安家人,當年太.祖退位時,曾頒布的最後兩道聖旨相信你也還清楚的記得吧?”安王尋了一圓杌坐下,神情鄭重的與趙廷凱說道。
趙廷凱挑來挑去眉頭,眼露驚訝地說:“舅舅裡可千萬彆告訴我,你是想——”
“太.祖皇帝頒下的那兩道聖旨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安王由衷的長籲了口氣。
第一道聖旨中心含義為:大元皇朝的皇帝之位隻能由沒有元核的元氏子孫即位。
——而在五歲檢測出元核的皇子,則會被看做自動放棄繼承權,從此進入宗政院以長生修行為主。
太.祖之所以會下達這樣一道旨意,是因為他覺得修者不應該過多的乾涉凡俗事物。而一個因為修行而有著數百年壽命的皇帝,對一個國家來說更稱不上是一件好事。
在太.祖看來,國家需要一個又一個性情各異卻都可以稱得上是明君的皇帝來做大元這艘巨輪的掌舵者。
當然在這位掌舵者有所失職的時候,自動進入宗政院,以長生為要的長老供奉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隻要長老們投過半數以上的反對票數,征得太.祖首肯,就能夠將其罷免,換新的上來。
因此,對大元皇室中人來說,這個皇帝的位置也未必就高貴到哪裡去。至少,在這些皇族子弟的心裡,皇位永遠都沒辦法與元核相比較;而所謂的帝皇強權,也永遠都沒辦法與長生相提並論。
太.祖的第二道旨意是針對所有皇室子弟頒布的,中心內容是:隻有突破青階巔峰屏障,跨進紫階初級門檻的修士才能夠重新姓回國姓,恢複皇爵地位。
否則隻能以當朝天子賜予他們的封號為姓。
不僅如此,改以封號為姓的皇室子弟還將從他們這一代開始再降一格,並且代代削爵,直到削成平民為止。
毫無疑問,太.祖之所以會這樣做,為的就是督促檢測出元核的宗室子孫不可憊懶紈絝,因為全家的命運都將承繼在他們的肩膀上,往後成龍成蟲,都全看他們自己的努力。
“我與你外祖這些年來兢兢業業,不敢有一絲懈怠,就是為了終有一日,能夠鯉魚再化龍,重回這元武大陸之巔。”安王英俊的麵容帶出幾分慨然之色,“為了達成自個目標,不論是我,還是你外祖,都沒什麼不能夠退讓的。”
比起家族榮譽,個人恩怨自然不足掛齒,激不起半點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