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怕執意喚她的名字又惹了她生氣,謝伏危張了張嘴,喉結微滾,這麼沉聲喚了一聲。
琳琅知曉林風護短,卻不想蘇靈剛一回去他便直接提了法器帶著她殺了回來。
她心下有些不安,原想著不過是蘇靈和她們三人的事情,如今竟然還牽扯進來了林風。
“林風師叔,我知道您為了師妹的事情很是生氣,可感情一事勉強不得。您有話好說便是,何必提著法器這樣……”
“林一聽見沒,老夫這還沒什麼都沒說呢,這小輩就把什麼帽子都往頭上扣了。”
林風不等琳琅說完便冷笑著打斷了她的話,他手腕一動,一道劍氣將琳琅麵頰處的一縷頭發給生生削斷以示警告。
“嗬,好一個感情勉強不得!若是你們早早告訴我徒兒你們兩情相悅情根深種,她又何必以為有希望來淌你們這遭渾水?”
“你,一介女修,未有道侶卻不知廉恥,仗著這什麼狗屁救命恩情賴著一個劍修百年,真是恬不知恥!”
“還有你!謝伏危!”
林風手中的劍峰一轉,“唰”的一下直指著他的額間。
“在我徒兒答應你做你劍侶之前,可是有問過你和琳琅之間是否有男女之情?她問過你,你回答說沒有,她這才答應了你與你結為劍侶試一試。”
“她知道你不通情愛,也從未埋怨過你不解風情,與琳琅曖昧不清,她說願意慢慢教你知情識愛。而你呢?先是因為一己私欲誘得她與你結為劍侶,轉頭又繼續和琳琅曖昧不清!”
“你算個什麼東西!除了一副皮相一身修為能看之外,有哪一點能看,哪一點配得上我的徒兒?為人固執,不解風情,蠢笨愚鈍!”
謝伏危怔然地看向林風,他知道林風一直不喜歡他,卻從沒有想到自己在他眼裡竟這般不堪。
不過他也隻是一瞬愕然,並不怎麼在意林風如何看他。他心下一恍,下意識往蘇靈所在的方向看去。
少女抿著唇,蹙眉避開了他的視線。
謝伏危從沒有在蘇靈眼中瞧見這般冷冽的眼神,像是被針密密麻麻紮在了心頭。又疼又癢。
他覺得整個人如同被千鈞巨石壓著,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師妹,我沒有,我與師姐並沒有……”
“有沒有可不是你說了算!老夫今日來並不是聽你一個無心之人解釋什麼,既然問心劍已出,你便和蘇靈一並問心做個了斷。”
林風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回頭看向了蘇靈。
少女一頓,這時候林一在後麵輕輕推了她一把。
“去吧,與他說清楚。當斷則斷,才是我認識的蘇靈。”
“不要怕,我和真人會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蘇靈覺得眼眶一熱,咬著唇忍耐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下情緒後,這才上前一步走到了謝伏危麵前位置。
謝伏危見蘇靈過來了,連忙上前想要走近些,離她更近些。
可他還沒來得及上去,便撞上了她嫌惡的眼神。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如同被人推進了冰河之中,渾身綁著石頭。
一直這麼慢慢往無儘的深淵沉浸了下去,連呼吸都困難。
“謝伏危,我今日折返回來不是為了聽你解釋什麼。你的話我信了太多次,我已經分不清究竟是真是假了。”
“你不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明白嗎?那我們便一同問心。”
“我自以為於你問心無愧,而你也覺得對我仁至義儘。那我們便一同試試這問心劍。我若對你有愧,劍落誅心。”
“而你亦是如此。”
蘇靈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沉著臉色強迫自己與謝伏危直視。
她不回避對方的眼神,甚至逼著自己上前了一步。
“謝伏危,你敢嗎?”
“……若我過了問心,那你還能繼續做的劍侶嗎?”
半晌,謝伏危啞著聲音這麼帶著懇求的意味這般沉沉問道。
蘇靈心下一動,垂在兩邊的手不自覺攥緊了些,指甲也嵌進了肉裡。
“若你過得了,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倘若你之後還和琳琅師姐斷不乾淨,我還是會與你斷了關係,永無複合的可能。”
青年眼眸閃了閃,也不顧手臂的疼痛,抬起手碰觸了下冰涼的劍柄。
像是緩解疼痛,又像是為了平複翻湧的情緒。
“好,我答應你。”
“我們一同問心。”
蘇靈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和謝伏危走到這步田地,在對方答應自己一並問心的時候她非但沒有鬆一口氣。
心下反而更多的是沉悶。
像是被一個濡濕的布料給捂著心口,又冷又悶,喘息不了。
“那便去主閣吧,那老家夥在我進來的時候肯定已經覺察到了。”
林風冷哼了一聲,他手中的法器並沒有收回,發泄著怒氣用力一揮,一劍劈了主閣周圍的結界。
這一劍他用了極大的力道,不僅是主閣 整個萬劍峰的山頭都如被風吹動的枝頭顫顫巍巍。
“老家夥!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從剛開始就躲在暗處看戲了!這天下事你什麼算不到,既已經知道我今日要來,還躲躲藏藏做什麼!趕緊拿著你那問心劍引來!”
“半天沒個動靜,該不會是你徒兒給你太長臉了,你沒臉出來吧!”
林風話音剛落,遠處飛葉隨著落花一並卷了過來。
萬籟俱寂,周圍一切都突然被暫停一般沒了聲響。
或者更準確來說是被他的神識壓製著,全然沒了動靜。
蘇靈眼眸一動,感受到一陣平和綿長的靈力緩緩從她這邊過來。
她抬眸一看,先進入視野的是一片月白的衣角,雲霧氤氳,他似踏著天光而來。
林風在之前便與她說過沉晦生了一副好皮囊,還說要不是劍宗不收妖修,可能他都要以為對方是個男狐狸精了。
當時蘇靈也就聽聽作罷,如今真正瞧清楚了他的麵容時候發現林風說得再貼切不過了。
沉晦的眉眼狹長,天生一雙含情桃花眼。
薄唇殷紅,一頭鴉青色長發隨意披散著。手上拿著一把玉笛,襯得他膚色更加白皙勝雪。
美而不魅,柔而不妖。
一抬眼便是眼波溫潤,好似春日枝頭和著落花一並入了眉眼。
“十幾年沒見了,這一見麵便砍了我的門,削了我的峰頭。我都沒與你置氣你倒先嗆上我了。”
“師弟,真是好大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