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榅休一直沒睡, 始終注視著青年, 看他躺在那, 閉著眸, 神情安靜,呼吸平緩。
就像是很正常的在睡覺。
他伸手摸了下這人的臉, 又靠近抱他。
手心緊緊地貼著風辭的後背,他慢慢靠近, 直到不能再靠近,直到他都能聽到這人的呼吸聲。
風辭沒有如往常那般, 伸手攬住他。
沒有任何回應。
他心裡有點慌。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天光已是大亮,隻不過窗簾拉開著, 隻有一縷光亮透著縫隙擠了進來。
又過了好幾個小時。
燕榅休聽到外麵雨落的聲音, 淅淅瀝瀝的。
青年始終沒動靜。
他忍不住, 湊近親了親這人。
直到夜幕降臨, 風辭才像是終於睡好了, 懶懶地睜開了眼,正對上燕榅休的眼睛。
他翻了個身,整個人平躺著,“盯著我做什麼?”
燕榅休看著他, “你把約會睡過了。”
風辭笑, “還有大把的時間。”
他說著,翻身壓在燕榅休身上,伸手抱起這人, 扣著這人的後腦,低頭封住了他的唇。
舌尖輕而易舉地挑開牙關,侵占他人領地,糾纏不休。
燕榅休身上都是這人的氣息,腰被禁錮著,他慢慢地閉上眼,感受到這人的唇往下移,最後在肩頭咬了一口。
青年帶著調侃的戲謔語氣,“很舒服?”
燕榅休睜開眼,語氣平靜,“你又不負責?”
風辭勾了下他的下巴,壞笑,“你讓我舒服,就負責。”
燕榅休挑了下眉梢,“那你躺著。”
風辭鬆開手。
燕榅休坐了起來,猶豫了下,“他還會出現嗎?”
他說得挺嚴肅謹慎。
但不知為何,風辭反倒笑了聲。
在看到男人臉上的神色時,語氣微微歎息。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燕榅休看著他沒說話。
風辭抬手按了下眉心。
他睫毛垂了下,放下手時,眼神全然變了。
整個人的氣質也完全隨之改變,看著有點單純,迷惑,更多的是隱隱的癲狂與偏執。
根本不是昨夜的風辭。
反倒像是突然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人抬起手,捏著燕榅休的手腕往後,指尖隨意地挑起他身上的衣物。
燕榅休始終看著他,看著這個看起來相當陌生的人,他的手很溫暖,氣息很熟悉,但給他的感覺卻根本不是風辭。
而是他曾經見過的。
那個患有臆想症的病人。
風辭曾經自我催眠過的一個人。
他皺了下眉,“放手。”
青年輕輕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力道猝然加大,幾乎能將男人的手腕捏碎的力度,他以一種強迫的姿態將燕榅休困在懷裡。
輕描淡寫一句話,“放手怎麼能讓你舒服。”
他說著,低頭去親懷裡這人。
燕榅休偏了下頭,正好觸到青年的唇,接著就聽見這人笑了。
他低眸瞧了眼燕榅休,眸色稍許溫和,突然說了一句話。
“嫁給我吧。”
燕榅休心頭一跳,直直地看向青年的眼睛。
很陌生的眼神。
他沉默了下,“我不是女人。”
青年摸了下他的小腹,語帶疑惑,“男人不能生孩子嗎?”
燕榅休靜靜地看了他一眼。
他居然真沒感覺失誤,這個人那時候就是想讓他生孩子。
青年說著拽他的衣服,“我再試試。”
燕榅休聲音很冷,“你敢。”
青年看了他一眼,皺眉,“我沒錢。”
燕榅休,“……”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
他看著風辭閉上了眼,神色一點點平靜了下來,再睜開眼時,又恢複了自己原本的狀態。
風辭牽過他的手,給他揉了揉手腕上的紅痕,“真正的雙重人格可不會有那些反應,也未必會喜歡上你。”
這些表現就如同演戲,把自己分割出一部分,賦予各自的特性,麵對不同的劇本。
那些浮於表層的,隨時在變,而潛藏心底的,始終如一。
自始至終都是風辭。
所以他會很自然地喜歡同一個人。
即便是他在投入的時候,會慣性屏蔽本身的感知,幾乎把自己分裂成另外一個人。
這也是為何風辭能隨時掌控自己存在的原因。
換句話說,這是個可怕的演員。
本質上還是個瘋子。
拿自己隨便做實驗的瘋子。
燕榅休眉眼沉了下去,“你這樣遲早會迷失心智。”
萬一出了意外,就真的會成了另外一個人。
風辭摸著他的臉,“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燕榅休麵無表情,“嗯,瘋子。”
風辭笑了,“這可是我評價你的。”
燕榅休靜靜地看著他,“我突然覺得你還是什麼都不要記起的好。”
沒了記憶,至少正常。
喜怒哀樂,酸甜苦辣,都能正常體會。
而現在,這個人看著笑起來很乾淨,靈魂卻被一個肆無忌憚的瘋子操縱著。
他心底燃著烈烈野火,隨心所欲,能將磐石燒毀殆儘。
這個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燕榅休再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
他低下眸,“你到底在想什麼?”
風辭看著他,“占有,或者銷毀。”
他說著,慢慢垂下眸,“你不喜歡我嗎?”
聲音有點低,帶著幾分委屈。
演的。
都有點假了。
燕榅休不想理會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