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2 / 2)

她風華正茂 溫涼盞 10657 字 4個月前

於是那日的大朝會,吵吵嚷嚷了大半天,也沒吵出個結果,吵到最後普通官員都退出了角力,下朝後,消息散播開來,於是京城的大官小官,成人少年,還未入仕的、入仕的、又或者已經致仕的,都仰著脖子觀望著、等待著。

——等待著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們,鬥出個子醜寅卯來。

僅這次事件中,真正的大人物,除皇帝外,其實隻有八位。

三省四相,尚書令崔靜之,太尉盧攸,帝師王銑,同平章事湯明鈞——都是直接或間接掌有相權的。

哦,還有一個仿佛湊數一般的盧玄慎。

八位權臣中,湯明鈞毫無疑問是改革派,帝師王銑也堅定地與湯明鈞站到了一處,令人意外的是,本來應該與其他世家派係共進退的崔靜之,這一次居然也支持湯明鈞。

這一下,就令本來也站在世家派係,但與崔靜之有著直接姻親關係,時任尚書右仆射的鄭則甫,以及直接就是崔家旁支的尚書右仆射崔皊,態度曖昧起來。

如此一來,便形成了以湯明鈞為首的三人支持改革,和以盧攸為首的三人反對改革,剩下兩人曖昧中立的局麵。

接下來的走向,看著似乎應該是雙方努力爭取中立的兩人。

畢竟雖然鄭家與崔家姻親關係牢固,但真要說起來,鄭家跟盧家同樣聯係緊密,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而崔皊雖然是崔家人,但跟崔靜之可不一定就是一條心。

總之,一切看上去都還未可知,眼看還要有好一番拉鋸。

——如果沒有盧玄慎突然倒戈的話。

“本來陛下讓盧玄慎參議,湯明鈞和王銑還以他官位太低於理不合為由,不太願意呢,是盧攸那老匹夫堅持,才成功讓他加了進去,畢竟,親父子嘛,哪有什麼隔夜仇,我估摸著盧攸便是這麼想的,誰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抱歉公主,下官又失禮了。”

劉思擷說著說著,便拍起了大腿,一邊拍還一邊哈哈大笑。

然後發現自己失態,再紅著老臉跟樂安討饒道歉。

樂安並不在意,擺擺手,示意他繼續。

劉思擷談興正濃,自然也隻是意思意思道道歉,見樂安表態,立馬又興致勃勃地講起來。

“……據說那盧玄慎關鍵時刻倒戈一擊,突然站到了湯明鈞那邊,還以他盧玄慎個人的名義,向陛下請言,說願從他始,子孫後代,世世代代,都放棄以恩蔭入仕——好家夥,這不是打他老子臉嗎?而且他盧玄慎,一把年紀一兒半女都沒有,哪來的子孫後代?這明著說的是他自個兒,可暗裡,說的可不就是盧家嗎哈哈……”

得,又說上頭了。

樂安歎歎氣,也不提醒,隻自個兒又悶了一口茶。

而劉思擷還在說。

“……盧玄慎當晚不是沒出宮,直接宿在政事堂了嗎?外邊都傳說他是怕被盧太尉逮住,拖回盧家施家法哈哈……而盧太尉回到家,聽說是連砸了好幾個花瓶,還連夜叫人把盧家族老請來,說要把盧玄慎逐出族譜——不過終歸沒逐成,因為第二日,陛下就給盧玄慎加了同平章事的銜。”

劉思擷拿起茶杯,猛喝一大口。

“同平章事呀!這可是湯明鈞以後的第一個同平章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陛下這是要重用盧玄慎,也是鐵了心要改革科舉。”

劉思擷放下茶杯,長舒一口氣

“後來也不知怎麼,盧玄慎終於回了盧家一趟——說起這個,下官才知道,這個盧玄慎,平日居然不住在盧家祖宅?而是自個兒一個人住在外邊兒的?下官是聽說他跟他老子有些積怨,平日裡父子倆相見也冷淡地很,不過倒沒想到,竟然積怨這麼深?說是自從他從瓊州回來,便除了年節祭祖,便從不回盧家老宅,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恩怨,下官也沒特意打聽過——哎呦,扯遠了扯遠了!”

意識到自個兒跑題,劉思擷忙把話頭又拉回來,

“總之,也不知怎麼搞的,盧玄慎回了趟盧家,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終於是讓盧攸那老頑固轉變了態度,才終於讓這新政得以推行。”

“我往日因為他出身盧家,還對他多有偏見,如今看來,倒是一葉障目了,想不到盧家竟然也有這等人。”

……

日頭漸漸升高,花廳內,劉思擷滔滔不絕,而樂安始終安靜聽著不說話,直到劉思擷話興儘了,說無可說了,紅著臉跟她告罪,“……讓公主見笑了,公主定然比下官知曉地更清楚,但下官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哇,忍不住高興,為下官自己高興,更為公主高興,更為天下芸芸為科舉苦的學子們高興。”

“公主,”他眼角激動紅潤了好一會兒的淚,此刻終於是忍不住滾落了下來。

“——您的辛苦,終於,沒有白費啊!”

樂安笑笑,示意侍女遞給他帕子擦淚。

“高興就好。”她道。

至於辛苦不辛苦——世上誰人不辛苦呢?

隨即站起身。

“雖說不太好,不過我也不留你用飯了,待會兒還有事。”樂安道。

劉思擷正拿帕子擦著淚,一聽樂安這話,頓時一臉愧疚惶恐,也站了起來:“不敢不敢,今日是下官冒昧登門了,打擾了公主,實在罪過罪過,公主且去忙,不必理會下官,下官這就告辭,下次定會提前知會了,再來給您請安。”

“用不著這般。”樂安擺擺手。“也沒什麼大事兒。”

左右沒什麼不可說的,樂安便隨意道:“宋國公千金今日納徵,我應了宋國公夫人的邀,一會兒要去她府上赴宴。”

劉思擷愣住。

似乎沒想到,樂安口中的“有事”,竟然是這麼個事兒。

交情好的夫人家女兒納徵,因而赴宴,這聽起來似乎是極正常的事兒,但——放在樂安公主身上,劉思擷便總覺得,雖然說不出哪裡彆扭,但就是,彆扭。

不過,到底還不真是棵木頭,劉思擷把自個兒心底那點彆扭摁下去,狠狠點點頭道:“哎,赴宴好,赴宴好,公主也該歇歇,勞逸結合嘛,哈哈哈。”

樂安又笑笑。

“對了,”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

“嗯?”劉思擷懵懵應道。

“以後朝堂上的事——不要來找我了。”樂安道。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大概是最後一章具體的關於政治的了,因為看之前好像有不少人產生了誤解,以為這文是權謀文啥的,其實不是,我也沒那個能耐,所謂權謀政鬥也都是為了故事和人物服務而已,這篇文我最主要還是想寫人物,一切都是為了塑造人物,而不是一個升級流劇情爽文啥的。

然後既然寫了,也要寫明白點,雖然不重要,但還是給想看的姑娘解釋下,目前這文裡的朝堂格局和相關設定——

就像之前說的,這文政治上基本借鑒唐朝,科舉初創,官員製度是三省六部製,不過因為架空,所以很多又跟實際的唐朝很多不一樣的地方,比如世家權勢比曆史上唐朝更大,甚至導致了七王之亂。又比如崔靜之的尚書令這個位子,真實的隋唐時期,基本上很少有人任職,因為權力太大,就算有人,也基本都是皇室的人,很少由朝臣擔任,但這文裡崔靜之就當了尚書令,因為他是之前七王之亂的勝利者,是當時分蛋糕的人。然後盧玄慎他爹盧攸那個太尉也是,雖然是最高的三公品銜,但實際上大多時候都是作為榮封,就是現在的榮譽稱號,曆史上的唐朝的太尉,或者另有實權官職,或者就是個吉祥物,但這文裡盧攸這個太尉就有實權,是屬於輔政大臣一類的。再然後湯明鈞和盧玄慎這個同平章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簡稱),就是個相當於宰相的加銜,是唐朝中後期為了分相權搞出來的,這文裡在類唐初的科舉背景下就搞出同平章事,就是因為樂安想要分崔靜之盧攸這些既得利益者的相權,小皇帝給盧玄慎加這個銜也是這個目的。

然後科舉方麵,曆史上唐初的科舉弊端並不明顯,因為相比以往,科舉本身就已經是巨大的進步,就算不糊名不謄錄(事實上雖然武則天時就開創了糊名法,但整個唐朝都沒怎麼用,宋代才開始真正嚴格施行),也比以前公正了很多,而且曆史上唐初的皇權把控還算是比較好的,所以世家就算勢大,也沒辦法完全把控科舉,而這文裡,皇權受製於世家,所以科舉也是比曆史上的唐初更受世家把控的,所以不糊名、公卷通榜製等的弊端也就更大,因為文裡背景就是之前世家弄權導致了皇權內亂,之後小皇帝即位也是世家在背後把持,樂安努力十幾年也隻能儘力改善,更不用說她不掌權之後。再然後這文裡,尤其這章,表達的看法隻能說是人物處在他本身的時代和環境的看法,因為就像曆史上的唐朝一樣,科舉興起後,世家是逐漸衰落了,但結果就是——以科舉主考官為核心的學閥派係也隨之而起了。但那不是這文要討論和關心的問題,所以也就沒寫。從樂安的角度,她看到瓦解世家權利最好最和平的辦法就是科舉,於是極力促成科舉改革,扶持寒門清流,這不是因為世家就是完全壞的,也不是因為扶持寒門就毫無壞處,隻是因為她處於那個環境,就隻能如此,那就是最好的辦法,寫在這裡也隻是想告訴大家,不是說文裡寫的就完全對,尤其政治上,人物的一舉一動都還是受製於環境和時代的。

啊囉嗦了一堆沒用的,接下來說點你們關心的,就是關於更新,因為有姑娘問了,我也覺得不能再逃避,所以還是說下,更新的話,我肯定是想日更的,所以能日更就日更,但我碼字真的慢,一般就是上班時有空就偷摸碼一點,下班後(到家基本□□點了)再碼一點,這樣的話基本就能日更了,但有時候工作太忙,沒找著空摸魚,就隻能下班後碼,但一般工作忙到沒空摸魚的話,下班後就也很累了,就可能會選擇先睡一覺,再早起碼字,所以更新要麼很晚,十一二點甚至半夜,要麼早上,或者早上也沒爬起來的話就挪到第二天晚上了(就比如昨天那樣)。

唉又說一堆感覺還全是廢話,總之就是說,更新時間不好定,一般都會很晚,所以大家最好早上看前一晚的更新,這樣不用熬夜等。然後我儘量日更,避免斷更,然後休息的時候能多更就多更吧。就是這樣,謝謝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