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明足足比寸頭高了一個頭,光從身高就能感受到威壓。
況且他身上又不是沒有肌肉。
沈倪想到撞到他懷裡那瞬觸感,剛平複下來心跳猛地回躥。
“哦,江醫生啊。”寸頭斜嘴笑了笑,“哪閒事都有你。”
哪能叫閒事?
本來就是他自己事兒!
沈倪按捺住怦怦狂跳心,從牆角摸了塊磚頭往江以明手裡一塞。
瘋狂給他遞眼神:你先撐住,我去叫人。
江以明偏開頭,那一瞬間表情裡少了點不耐,多了些複雜。
他翻譯出了她眼神裡內容,不冷不熱地回複:“不需要。”
沈倪不清楚像江以明這樣人會怎麼解決事端。
要是換薛成俊,說不定剛才一板磚就已經拍了上去。
她退到牆根,腳尖朝外,默默做好跑準備。
一秒、兩秒、三秒……
沈倪助跑姿勢都快僵了還沒見兩人打起來。
好不容易,她才見江以明拍了拍手上灰,麵無表情地問寸頭:“說說,你想乾嗎。”
你竟然打算跟一個地痞流氓講道理?
沈倪默了。
好在寸頭接招:“江醫生自己不知道?怎麼?管閒事時候沒做好準備?好好地看你診就行了——”
“不是因為這件事吧。”
江以明難得不耐,打斷:“沒必要借幌子。跟你背後人說,我不會回京。叫她放心。”
沈倪再看向寸頭,從他臉上捕捉到一瞬錯愕。
此時她表情應該同寸頭差不多。
回京?怎麼又是這句話?
但這次,對方顯然聽懂了江以明說話,低頭暗罵。
身後單元樓裡燈陸陸續續被點亮,有人開窗眺望。
不多時,樓裡老大爺三五成群舉著掃帚出現在巷口。
“報警了,我報警了。哪個小畜生大半夜鬨事?”
人聲湧進巷子,“小江你沒事吧?小姑娘你也沒事吧?看今天不打死這個小畜生。”
寸頭見人多勢眾拔腿就跑。
這群健朗大叔大爺果然說到做到,一路舉著掃帚把人趕去了大街。
巷子裡少了腳步聲再度空曠起來。
沈倪一肚子疑惑想問,但一想到有那句“離我遠點”在前,她又覺得自己先開口很掉麵子。
出乎意料地,江以明從旁路過時,淡淡瞥她一眼。
“不走?”
沈倪:——!
這可是他主動搭話。
沈倪迅速跟上去:“剛你是去樓裡叫人去了嗎?我還以為你不管我呢。”
“沒去。”
沈倪頓了下:“啊?”
江以明停下步,視線落在她臉上:“以為你們是一夥。沒想管。”
“我?”沈倪指自己,再指指巷口:“我和那寸頭是一夥?你瞎吧?我都快被他追成狗了,我倆一夥?”
江以明沒說話,選擇性耳聾。
“還有,他追我顯然是因為看到白天咱倆站在巷子裡說話了。這件事源頭就是你。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這兩天鎮子上到處在說幼兒園食物中毒那件事,沈倪想了想,繼續問:“該不會因為幼兒園事,你才得罪了一堆人吧?哦對,還有你跟我說不會回京又是什麼意思?還有還有我為什麼和他是一夥?後麵乾嗎又出來幫我?”
她好奇心極強,把心裡疑惑都拋了出來。
氣氛瞬間陷入安靜。
江以明垂眸看了沈倪一會兒,說:“抱歉,之前誤會你了。”
所有問題答案都是他私事,江以明不打算和旁人開誠布公。
他選了個最不麻煩回答方式。
而後補充:“之後也不會有人再找你麻煩。”
沈倪:“……”
她跟著他腳步走進樓道,沒憋住:“我倒也不是單純擔心我個人安全問題。”
江以明:“嗯。”
“你這個人有點神秘。”沈倪總結道。
樁樁件件踩在她腦子裡弦上。
她想了想最近發生事,還是忍不住:“剛才你和寸頭說不回京,跟我也說過一樣話。所以,你說誤會我意思是……”
江以明:“字麵意思。”
啊啊啊啊啊混蛋!還是什麼都沒解釋。
沈倪實在受不了帶著一腦袋疑問過夜,自己在心裡飛速剖析。
寸頭找江以明麻煩,江以明道破不是因為這次看診事,而是關於他回不回京?如若他回,這些頻頻騷擾他小麻煩或許會變成大麻煩?
如若他不回,背後那個TA就會放心?
他得罪是京城人?
沈倪慢慢理清思路。她從京城來,恰好踩著江以明可能回京時間點來到這,理所應當被誤會成了來試探同夥。
這就是江以明說誤會背後故事?
那她是什麼時候洗清嫌疑?就因為她英勇對抗了寸頭?
沈倪想清一些問題,又冒出另一堆。
不由感歎,這可真是個大故事。
適合畫進漫畫。
沈倪已經自己腦補完了,故事線在腦內達到了小高-潮。
據她對江以明觀察,隻要這個人懶得解釋再怎麼問都是白費。
於是非常大度地放過了他,擺擺手:“那沒事了,晚安。”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談事。
要是有人追著自己問為什麼離家出走,為什麼要來南山鎮,為什麼還不回去,那她一定會崩潰大喊:關你屁事!
這時候江以明應該如是。
“好,晚安。”
男人把尾音咬得很淡,聽起來情緒難得柔和。
他白襯衣被樓道燈光打上了一層淡橘,肩很寬,背很直。
沈倪看著他消失在樓道口。
而後四樓響起開門聲。輕輕一聲。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