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件多麼讓人覺得荒謬的事情。
這個害他渾身是傷,被鐵鏈銬在這裡,甚至戴上了訓蟲環的雄蟲,在他的麵前歲月靜好的對他說,我對你全然沒有惡意,我想要跟你好好的談談。
更荒謬的是,希拉爾竟然覺得——
是真的。
雄蟲從來都是囂張跋扈的存在,就算是在外界被評為最溫和的雄蟲福克斯,他看蟲的時候,也從來都是頭朝上,不願意正眼瞧蟲的,可麵前的雄蟲,他碧綠色的眼眸是那麼的平靜,宛如下一秒就會流淌出平靜的月色那樣。
讓希拉爾有一瞬間被迷了心神,相信格蘭登,真的在對他展示溫柔。
但是下一秒,他就掙脫出來了。
希拉爾倏爾譏諷的笑了一下:“聊聊?我們兩個之間,有聊聊的餘地嗎?格蘭登冕下?”
他的金眸直視鬱拂然,聲音冷如冰:“你不會以為我是那種好騙的蟲吧?對我好聲好氣的說幾句話,幫我關了訓蟲環,就會讓我對你感恩戴德,真的相信了你要好好對我吧?你們這群惡心的蟲的套路在八百年前就已經在我的身上用過了,怎麼?你自己忘了嗎?”
他的話尖銳的好像是一把刀。
鬱拂然卻想起來了一段裡麵的劇情。
希拉爾雖然從小就毒舌,卻並不是一開始就是現在這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的。
轉折點在他進入聯邦第一軍事學院開始,因其長相迭麗,在入學希萊爾就備受雄蟲的青睞,如雪花一樣的約會邀請送到希拉爾的手上,希拉爾看也不看就扔到垃圾桶,徹底的惹怒了那幫雄蟲,故此,他們設了一個計。
由學校幾個領頭的雄蟲出麵敵視希拉爾,導致希拉爾在學校裡麵,陷入孤立無援的情況,又好幾次在機甲課上對希拉爾的精神識海下手,擾亂他的精神識海,最嚴重的一次,希拉爾甚至就連機甲都駕馭不了。
也就是那一次,一隻雄蟲出現在了希拉爾的麵前,對著希拉爾伸出了援手。
他治愈了希拉爾受傷的精神識海,幫希拉爾對抗那群雄蟲,帶著希拉爾逐漸走出了孤立無援的狀況,溫柔的簡直就像是蟲神派來拯救希拉爾的使者。
然後,這位使者親手擊潰了希拉爾最後一點善意。
在希拉爾大一升大二的大考前夜,他把希拉爾關在了學校外一個無人的倉庫裡麵,連同那些霸淩希拉爾的雄蟲一起,嘲笑希拉爾的天真,然後重創了希拉爾的精神識海,將奄奄一息的希拉爾關在了倉庫裡一晚上。
作者並沒有重點描述那一個晚上希拉爾是怎麼過去的。
隻是那晚以後,希拉爾強行突破了自己,精神等級從a級突破到了s級,自此再也沒有跟任何的雄蟲接觸過。
——可是哪怕不寫,鬱拂然也可以猜到那一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此,現在希拉爾的態度輕蔑的看著他。
鬱拂然卻好像是看見了一隻因為受了傷,所以再也不願意把自己的肚皮漏出來隻能張牙舞爪嚇人的小貓,他害怕再一次漏出肚皮,會又一次遍體鱗傷。
而且,原身的風評並不算好,想起在回來的路上收到的那條消息,鬱拂然眯了下眼睛,或許還不是一般的不好,是臭名昭著的不好。
希拉爾不信他很正常。
於是,鬱拂然點了下頭,有點懊惱的說:“確實,現在確實不太適合交談。”
希拉爾嗤笑了一聲,看吧,他就說,怎麼可能會有雄蟲真的脾氣好,全部都是偽裝而已。
一句話就偽裝不下去了。
然後他眼睜睜的看著鬱拂然起身,來到機器人的麵前,態度溫和的詢問。
“他身上鎖鏈的鑰匙有嗎?”
希拉爾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機器人也愣住了,結結巴巴道:“什麼鎖鏈鑰匙?小a聽不懂。”
原來他叫小a啊,鬱拂然脾氣很好重複道:“那邊那隻蟲身上的鎖鏈鑰匙,他們既然在我的房間把他銬起來了,肯定是給我們留了鑰匙,你知道在哪裡嗎?”
小a當然知道,鑰匙就在小a肚子裡。
小a從肚子裡掏出一大把鑰匙,有點猶豫:“可,可是主君,這個蟲很壞,剛剛他還用他的觸手傷害了您!如果不是您躲得快就……”
雄蟲是格外尊貴的存在,脆弱的好像是一張紙,如果說剛剛希拉爾刺傷鬱拂然的樣子被蟲看見,他就是再進一百次聯邦監獄都是有可能的。
鬱拂然卻說:“可是在他傷害我們之前,我們也把他捆起來了,不是嗎?我們先對他不好的,他對我們態度不好,也是很正常的,對不對?”
小a被他繞暈了,整個機器人都呆呆的。
運行的係統告訴它,主君說的好像並不是很對,雌蟲過分凶狠被銬起來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他的主君笑得這麼好看,唇角的笑容讓小a瞬間迷失了自己:“……對,對啊,主君說的都對!”
鬱拂然成功的從小a的手裡騙過鑰匙,又緩步走到了希拉爾的麵前。
這一次,他保持了距離。
在一個並不越矩的很安全的社交範圍停了下來。
希拉爾沒懂他到底想要乾什麼,隻是偏執的盯著他,好似他隻要一做出什麼動作,下一秒,希拉爾就會博著又一次被訓蟲環電擊的痛楚,再用觸手捅他一遍。
——被傷害過的野貓,總是很難再相信人的。
鬱拂然在內心歎了一口氣,努力溫和道:“我知道,就算是我告訴你我不會害你,在法場上麵說我要娶你為雌君隻是為了要救你,你也不會信我的。我也不需要你一下子就相信我,但是這個鎖鏈你自己帶著也不舒服,我幫你取下來,可以嗎?”
……這是什麼套路?
希拉爾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迷茫,哪怕親眼目睹了格蘭登跟小a要鑰匙的全過程,希拉爾也想不明白格蘭登要做什麼。
為了救他,為什麼?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故意,也是他把格蘭登送進醫院的,格蘭登怎麼可能會來救他!
哪怕是蟲神都沒有這樣的善心!更不要說這些雄蟲!
偏偏格蘭登的態度又這麼溫和——
從來沒有一個雄蟲會這麼說話。
這肯定是騙局,希拉爾冷笑道:“這樣的話你以為我會聽嗎?你,要救我?還要幫我把鎖鏈取下來?你就不怕,我在這裡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