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琴酒睜開眼睛的第一反應,就是去尋找竹葉青。
他來到臥室,打開房門——門沒有上鎖,一眼就看到了蜷縮在床中央的黑發少女。
臥室的布置還比較單調簡陋,顯然家具的添置裝飾還沒有結束。床很大,她就窩在雪白柔軟的蠶被裡,睡得很沉。
琴酒微挑眉梢,上前幾步,坐在床邊注視著她,用修長的食指把她的臉頰戳進去軟軟一個小窩。
——都這樣了,還不醒麼。
他垂眸收回手,想起很久以前,他的月亮說過的話。
當時,她也是這樣在他麵前肆無忌憚地不加任何防備。
她說,“因為是琴酒”。
他一直都記得這句話。
琴酒不想打擾她的休息,畢竟她花了大半夜的時間跑去救他,將他身上的傷口處理完才去臥室睡覺。
她很不高興,警告他如果再有下次,絕對不會再管他的死活。
——這句話有點熟悉。竹葉青當年在基地裡每次自己把自己餓暈過去的時候,他也經常警告她要是再這樣乾,沒人會給她收屍。
結果下一次還是任勞任怨地給她把吃的帶回來。
琴酒自認不是一個喜歡活在過去的人,他的記憶向來停留得淺,不重要的東西根本不會往腦子裡去記,更不會時不時拿出來回憶。
可是……有關於竹葉青的一切,卻是個例外。
受到思緒的影響,他將手收回的動作一時間放緩。
就被蠶被裡探出的手拉住,扯回了懷裡。
銀發殺手微不可查地一怔。
女孩顯然還沒有清醒過來,腦子混混沌沌的,感覺到身邊有熱源,還是熟悉的、可以信任的、判定為絕對不會傷害她的安全的熱源,下意識就抱住貼貼。
……還有更多的熱量。在那邊。
黑發少女的眉頭蹙了蹙,手上隻是輕輕用力,熱源就無比順遂地倒在了她的身側。
“……唔?”
睡夢中,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在她的潛意識裡,這個“熱源”應該是很難拉動的,以她剛才用的力氣,根本不應該直接把整個熱源拉在自己身邊。
但畢竟她不清醒,很快就放棄了糾結這個問題。
熱源一動不動。她卻感到似乎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
沒有惡意。很安全。
於是,和她躺在同一個水平麵的琴酒就看到,黑發少女閉著眼睛,下意識地朝他的方向移動。
“……”
哪怕是和敵人戰鬥,琴酒也沒有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得這麼有存在感過。
他沒有動作,就這麼注視著對方,仿佛獵手注視著自投羅網的獵物,冰冷的墨綠色眼瞳中竟似有幾分若隱若現的笑意。
黑發少女終於靠近了熱源。
她的手上戴著絲質白色手套,因為實在太困,睡前襯衫也沒有脫下,可即便如此,涼絲絲的感覺也透過衣料傳了過來。
她將整個人都埋在了他的懷裡,像一隻找到了舒適小窩的貓咪,和五年前不一樣的那次是,他不需要離開,也不需要忍耐。
銀發男人眼眸微動,伸出手按了按她的唇瓣,然後移開手,俯首吻了上去。
他的動作很輕柔,似乎隻是想索取一個早安吻,身為殺手的冷血和殘暴此時無影無蹤。
可隻要想到,他吻的人是終於被他擁在懷中的月亮,他就忍不住加大力度,撕咬纏磨。
這誰能不醒。
竹葉青在他撬開牙關的那一瞬間就醒了。
她眨了眨眼睛,起床氣都給親沒了,又困倦地閉上,由著對方親。
等他親夠,她重新獲得身體掌控權,憑借被動的熱感找到熱源的位置,雙手環上殺手先生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伴著心臟處最溫暖的部分入睡。
這是一個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之一。
可銀發殺手同樣對她沒有絲毫防備。
他甚至愉悅地用手攏起她的發絲、親吻她的眉梢。
黑發少女很乖很乖。
她沒有再逃避他,也不再具有極強的攻擊性。似乎在確定他的存在後,她就會在他麵前去掉堅硬的外殼,不但縱容他的接近、觸碰、親吻,甚至還會在半睡半醒之間配合或者回應他。
“好困……”她用腦袋蹭了蹭柔軟的枕頭和熱源構成的折角,不自覺地撒著嬌:“可是今天還要事要做……”
不能賴床。
都怪琴酒!
不對,都怪FBI!
琴酒輕笑一聲,心情很好:“你之前不是說,要讓我幫你編頭發麼?”
竹葉青偏了下頭,睜開眼睛,漆黑的發絲散落在床上,那雙瑰麗的金色豎瞳的瞳仁在背光中擴大成近圓形,再加上剛醒,顯得濕潤而乖巧。
仿佛全世界裡隻有她眼中那一個人的貓貓。
“幫我……編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