偎紅堆翠裡,那股陌生的男子氣息,幽暗噴灑,嘉柔怕得一顫紅唇翕動著,一時間,喉嚨裡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桓行簡看不清她,隻有馨香入鼻,三兩下把她抱付剝了下來察覺到嘉柔抖得厲害,凝脂如雪,似新芽春筍,處處是少女纖細的緊張,他附在嘉柔耳畔輕笑:
“彆叫,你想讓人都知道你我要共赴巫山麼?”
“不,我不……”即便不懂,可嘉柔心裡著實害怕,羞惱地哭了出來,桓行簡微皺眉頭哼笑一聲,低聲誘哄她,“好好好,你彆扭來扭去的。”話音剛落,握慣筆也握慣殺人利刃的手攥住她下頜,嘉柔吃痛,剛逸出口的尖叫被桓行簡俯身貼上她兩片紅唇,堵了回去。
一片雨過天青撤去,頸子被桓行簡托著被迫與他對視:
“小姑娘,不是在遼東很凶說瞧不起我的嗎?你那股厲害勁兒呢?”
她悶聲嗚咽,仿佛錦屏上一截雪沉的梅枝嬌戚戚地顫,不清不楚的悉數被外頭的風聲雨聲淹沒埋葬了。
嘉柔年幼不知事,腦袋在枕頭上搖得青絲淩亂,掙紮起來,桓行簡傾頭,心裡嫌她麻煩索性從床頭摸索來披帛,將手腕一纏,擱到頭上去,再不許她亂動。
不知過了多久,桓行簡在她耳畔低語了句什麼抱起她。
他聲音粘稠得比夜色還重,嘉柔鬢發濕透,幾無意識地歪在了他肩頭,哀哀的模樣。
雲黑如磐,雨聲依舊幕天席地,風聲則小了許多,桓行簡把嘉柔放開挪到枕上,自己披了衣裳下床,點上燈,一室裡慢慢亮堂起來。
轉身再去看嘉柔,她是真的累了,小臉通紅,熱汗打濕的鬢發一縷縷地貼在脖間,他笑著給她撩開,愛不釋手地握了握一雙無骨柔荑。再看人沉睡不醒,下麵風光無限,心隨意動,把墊在身下的寢衣慢慢抽了出來。
點點殷紅,昭昭入目,桓行簡微微一笑繞過鶴屏走了出來。廊下,風雨襲身凍得寶嬰想直跳腳,卻隻能原地發抖,桓行簡的吩咐是一個時辰後才準往這候命,此刻,呆了半晌忽聽門響,忙斂衣撫發,進來後不敢四處亂看,聽桓行簡的聲音從上頭沒什麼情緒的飄下來:
“打熱水來給她清理下,不要驚動了人,也不要弄醒了她。”
寶嬰熱著臉答應了,她自然知曉內情,一雙眼,這麼期期艾艾地抬了一抬,桓行簡那抹玄青色衣角從眼前一掠而過,拿起傘,竟這麼就走了。
這一覺睡的沉,雨綿延到天色微熏也不見停的意思。屋簷下,水缸裡蕩著一渦渦的水圈,睡蓮殘枯,莖葉俱敗,在秋色裡襤褸下來。可偶爾紅葉墜落,在上頭浮浮沉沉的倒煞是好看,寶嬰睡得兩眼發酸,沒功夫看景,躡手躡腳一掀帳子有些憂心地看向嘉柔。
嘉柔醒了,意識剛回到腦海中身上那股渾身骨頭都要散架的勁兒便也清晰顯現,她渾身精光地臥在這錦繡綢緞中。是夢麼?她腰都要斷了,胸前一抹抹的噬痕提醒著這不是夢,他真的好大的力氣……嘉柔一陣驚懼,沒來得及細想,忽見寶嬰不知何時到的身旁,一雙滴溜溜的圓眼睛正定在自己臉上咂摸著什麼。
她好一陣害怕,把綾被一扯,隻露出兩隻含愁嬌怯的眼欲語還休。
“薑姑娘,你醒了,要起來洗漱用飯嗎?”寶嬰和善地問她,嘉柔不知怎的,一汪清淚旋即湧了上來隻是搖首,再不說話了。
寶嬰見狀,並不點破上前給她掖了掖被角什麼都沒說,正要走,一隻纖細的手臂突然從被子裡伸了出來,拉住她:
“寶嬰姊姊……”
剛啟口,嘉柔被一股羞恥無措衝擊地再忍不住,嚶嚀哭了出來。她能告訴誰去?再不知事,也知道自己這樣是嫁不了人的,若是被崔娘知道了,姨母和父親都就知道了,那個人,為何要這樣對她呀……越想越怕,嘉柔徹底沒了主意,腦袋一縮,躲在被子裡哭得渾身直顫。
寶嬰心裡頗不是滋味,又不敢多言,湊上前去,俯身小聲撫慰她:“你放心,薑姑娘,這件事奴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的。昨晚,除了奴再沒人知道。”
啊,她果真是知道的,嘉柔一個寒戰,沉默哭了許久直到麵頰赤紅,腦袋昏沉作痛,顯然是病了。寶嬰忙不迭去請醫官,隔了簾子把過脈象,開出祛風散寒的方子,由崔娘親自給文火煎了,扶嘉柔起身,看著灌下肚見她病歪歪地又躺倒,臉色一沉,把簾子放下轉身出來就質問寶嬰。
似乎料到崔娘發作,寶嬰很鎮定,跟她解釋說也許是秋意驟濃不知哪個時候閃了風晾了汗,嘉柔便病倒了。
“我昨夜走時還好好的,”崔娘意識到自己問的急了,這是侯府,不是涼州刺史府裡,語氣稍緩,“不管如何,日後伺候的要儘心些,柔兒向來不愛生病。”
見她顏色轉霽,寶嬰賠笑道:“是,女郎從涼州來或許有水土不服的地方,也未可知,等住習慣了想必就好了。”
等夏侯妙知道此事,帶阿媛來看嘉柔,她睡得神思恍惚看見夏侯妙那張溫柔關切的臉時,一時怔住,竟羞愧地不能自已。
“姊姊。”嘉柔起了喉火,人蔫蔫的,更顯得楚楚可憐是個病西施的模樣。夏侯妙已經問過崔娘,十分關心,看她臉色不好隻讓人把阿媛先送了出去,怕擾到嘉柔。
“你小孩子家病來的快,去的也快。彆放心上,等發發汗,多榮養幾日就好了。”
嘉柔鼻子一酸,扇子一樣的密睫綴上了層晶瑩的淚光,夏侯妙凝視她片刻,摸了摸她的臉:“怎麼了,還是不舒服?”
“不是,”嘉柔眼睫一垂,不肯看她,“我想我姨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