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愁風月(6)(1 / 2)

正始十一年 蔡某人 17822 字 8個月前

“我想回涼州嫁人,”嘉柔羞窘開腔, “離姨母近些, 我也好能孝敬二老, 兄長,我想跟你們一起走。若是得了空,我還能去探望你和閏情姊姊。這些, 是我先前不曾想到的,隻想著要聽姨母的話。”

那一夜的記憶忽然風湧般堆到眼前, 嘉柔手心陡然出了層冷汗, 不可以,誰也不可以知道這件事。等回了涼州, 她就孝敬姨母再不嫁人, 實在不行, 當個比丘尼聽高僧鳩摩羅什講經去。

這邊胡思亂想,手絞著帕子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聽夏侯至卻是短促地笑了聲, 鬆口氣的模樣:

“柔兒, 原來你想的是這個。我可以告訴你,你姨丈不會一直守著涼州,早晚入京還朝, 你留洛陽,是你姨丈姨母替你計劃得長遠, 若是你在涼州嫁人生子, 才真正和他們遠了。”他溫和安撫她, 想是她年紀小,一時哭笑不得,“等你有了自己的家,日後再做母親,就不再那麼想你姨母了。”

嘉柔的一雙手從披風上慢慢鬆開,失神站著,每個字都聽得一清二楚,後麵再聽夏侯至說什麼隻覺神思昏昏。尤其他鄭重的那句“你長大了,要體諒你父親和姨母的苦心”便知自己什麼都不必再說,身上一陣冷一陣熱,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既然如此,又何必長大?

落落寡歡重回席間,滿目佳肴,索然無味,嘉柔勉強吃了兩口。等到月落西山,夜涼更重,整個侯府顯得靜默龐大無聲蟄伏,這讓嘉柔總覺得此間像頭上古巨獸,似在等待吞噬著什麼。

再有寒鴉棲枝,風吹得稀疏樹葉嘩啦啦作響,說不出的淒涼,她也起身出來相送夏侯夫婦。腳步一頓,嘉柔不禁回頭,原是桓行簡踩了她的裙角,不知是有意無意,這麼淡然處之從她身畔過去。

她心裡砰砰急跳,可那個人,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一樣。

青石板上牛車聲遠去,成一團漆黑的影,最終消失不見,嘉柔紅著眼,被夏侯妙又攬在身邊柔聲寬撫幾句。

臨到就寢,夏侯妙舉了燈仔細瞧桓行簡臉上那道已經沒早晨那麼紮眼的一道紅痕,起身淨手,方從圓盒裡勾出點藥膏,輕輕給他塗抹上,說:

“秋意蕭索,園子裡枝枝葉葉都乾枯得厲害,我已經讓下人去修剪了。”

他隨意扯的謊,此刻嘴角微翹,好一隻有脾氣的小獸,該用力氣的時候很沒用,倒是撓他時,格外有勁。桓行簡起身慢條斯理拿巾子擦了擦手,一笑帶過。

窩了幾日,臨近重陽,廊下菊花開的正好,颯颯西風裡,蕊寒香冷,嘉柔獨個兒把下人送來的幾枝茱萸插進布袋,聽一旁崔娘還在嘮叨李閏情當日的事,也不說話。

崔娘話說著,把眼睛一覷,總覺得嘉柔哪裡與往日不太一樣,可這烏眉妙目的,不過臉龐越發光潔柔潤,見了自己,照樣撒嬌賣癡。隻是,人坐著發呆的時候多了,有時字落了墨,有時繡針串了線,不知這麼個小小的嬌娥在想什麼。

姑娘大了,總是心事多呐,崔娘心裡喟歎。

等九月九日,夏侯妙過來帶嘉柔阿媛去登高。車馬備好,阿媛趴在母親懷裡快樂地像隻小雀兒。嘉柔望著她,又是好一陣出神,她像阿媛那麼大時,也是這樣笑的。

銅駝街鬨市裡,熙熙攘攘,有賣菊花酒的,有賣新采茱萸的,也有賣灑遍木樨的花糕。人人都歡歡喜喜,笑語不斷,恍惚間,仿佛重回涼州,嘉柔亦受感染,下了車,從自己繡著嫩紅妖白的芙蓉荷包裡掏出幾吊小錢,買了兩朵豐腴的玉翎管,分給阿媛一朵,兩人笑嘻嘻各自戴上了。

夏侯妙帶崔娘幫自己去鋪子裡為張氏選布料,留嘉柔阿媛兩個,由人陪著,在街上東走西逛。忽然,腦袋後頭被什麼東西輕輕砸了一下,嘉柔去摸,手陡然被紮,頓了頓再去扯,卻粘在頭發裡怎麼也扯不下來。

“阿媛,請你幫我看看。”嘉柔微微彎腰,聽阿媛“呀”一聲,小心翼翼把那東西取下來給她看:“柔姨,是枚胡蒼子。”

正是這個時令的胡蒼子,青色殆儘,隻餘老黃,質地堅硬可不紮手嗎?嘉柔回頭四看,對上雙笑意滿盈的臉,是熟悉的輕薄不羈,見她回首,立刻對身旁一臉嚴肅的蕭弼擠眉弄眼:

“采采卷耳,有鉤有刺,佳人回首,一顧再顧。”

聽他在這不倫不類地狂言誑語,嘉柔認出這兩人,臉上登時紅了,半羞半惱,手臂一揚把胡蒼子使勁丟了回去。衛會頭一偏,輕巧躲過,得意歡快地衝她道:“薑姑娘,剛才不是我扔的,是他!”

說著,推搡著蕭弼就往嘉柔身邊湊,嘉柔躲避不及,身旁婢子忙上來要護著,被衛會沉著臉冷斥:“一邊兒去!”

蕭弼那雙眼睛裡頭,分明火熱,可臉色臭得不行一副嘉柔欠他很多錢的模樣,因為清瘦,人如同一隻單薄的大公雞,驕傲不減:

“不是我,我沒那麼無聊,我沒有往人頭上扔東西的習慣,平日裡,除了注書,不過喜歡下棋投壺而已。”

好囉嗦,嘉柔看他那樣子,不知怎的,噗嗤一聲倒樂了,心裡並不記恨他那一回輕視自己,而是幽幽問:

“你怎麼這麼瘦呢?看著像病了。”

這一下,聽得蕭弼一顆少年心覺得極掛不住麵子,他素忌諱彆人說他體弱,此刻,忍著不發作,隻問嘉柔:

“你管我病不病的,你看我注的老子了嗎?”

語氣雖衝了點,但眼睛卻很期盼。嘉柔本想走,抬眸嫣然一笑絲毫不跟他計較:“看了,你真是大才,我從沒有見人那樣注釋老子的話,很新鮮,它陪我不少日子呢。”

說著,臉上的笑意有消散的意思,蕭弼目光閃爍,好似定在她臉上又好似不耐煩總往旁邊亂瞥一通,聽她這麼說,有點固執地追究:

“你覺得何處新鮮?”

“聖人有情呀,大家都覺得聖人沒有喜怒哀樂,怎麼會呢?遇之不能無樂,喪之不能無哀。不僅僅是聖人有情,情之所鐘,正在我輩,你也是這麼想的,對不對?”

瞧蕭弼,他怎麼總是板著個臉呀,嘉柔心裡發笑人又活潑起來,頭上簪的花欲墜不墜好似停了隻白色纖蝶,翩然動人,蕭弼情不自禁伸手,很細心地替她把花又插戴緊了兩分。

這太唐突,嘉柔警覺朝後退一步,自覺話太多了,匆匆道一句“多謝你的書”牽住一直好奇相看的阿媛,轉身走開。

蕭弼那點剛從心裡冒出的歡喜,還沒走到眼睛裡,見嘉柔人要走,情急之下,忍不住求救於衛會。衛會促狹,將從翠雲峰登高采來的一把胡蒼子塞他手裡,說:“砸她!”

於是,不及細想,一把胡蒼子一股腦地全都灑上了嘉柔鬢邊,瞬間掛滿頭。嘉柔晃晃腦袋,剛抬手,阿媛大驚:

“柔姨,你頭發裡全是胡蒼子!”

嘉柔一摸,果然如此,阿媛婢子幾人圍著她手忙腳亂去摘,她頭發亂了,花也掉了,大庭廣眾之下嘉柔氣得幾乎要哭出來,一雙盈盈淚眼,瞪著蕭弼: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哪裡招惹你了……”

蕭弼踟躕,被問住,可看她亭亭玉立細柳一樣站在那,粉腮綴淚,是如此好風景,心口砰砰直跳,很想問一問她願不願意嫁給自己。

一張白臉燒得人心也跟著滾燙,蕭弼呼吸微促,手攥成拳,最終也隻是急急對衛會說:

“勞煩士季為我買玉翎管。”

衛會故意拖長了調子,哈哈大笑:“嗬,輔嗣什麼時候跟我這麼客氣啦?”蕭弼負氣梭過去兩眼,伸手搡他,“你去不去?”

“去,我這就讓人去,你彆管我啊,快抱著俏女郎彆讓人跑了。”衛會不忘戲笑,這邊吩咐小廝趕緊地去買玉翎管。

“糟了!”一抬頭,看見夏侯妙攜了幾個家仆朝這邊走近,無奈之下,隻能硬著頭皮拉蕭弼上前先施禮。崔娘見嘉柔一頭青絲張牙舞爪炸開,掛著胡蒼子,又嫌棄婢女手下不夠細致哪能這麼生拉硬拽的,氣不打一處來,忙先替她拾掇了。

夏侯妙認得衛會,再看蕭弼,大概也猜出來略一點頭,不作他話。因車馬在人群中不好行進,讓人把購置物品放了,帶嘉柔一乾人離開。

身後,剩一個蕭弼把眷眷的目光極不甘地在嘉柔那身海棠紅羅裙上不挪眼,好半天,走上前將那朵玉翎管撿起,吹了又吹,拂掉灰塵方置於袖間。

“夏侯至一走,做主可多半就是這位桓夫人了,輔嗣,彆氣餒,我給你想個法子,多半能成。”衛會眯起眼,儘收蕭弼那一番動作,他姿態像極了一隻狡猾的貓,爪牙一伸,銳能傷人。

蕭弼看他眼中那毒辣辣的光芒一動,不豫道:“你可彆再惹她生氣了。”

“咦,我幾時惹她生氣了?”衛會理直氣壯一踢地上的胡蒼子,忽然戲道,“我看她八成喜歡你,對你笑呢。”

蕭弼臉一紅,癡癡地望著嘉柔消失的方向,想她剛才笑容,當真是甜的,軟的,頰上雙渦恍似剪燈相見。倘她肯嫁我,少年人心中惆悵忽起,嘴裡喃喃的竟是衛會隨口調笑的那句“佳人回首,一顧再顧”了。

長街略一拐,儘頭就是糧市,左手邊則是賣醬菜一類,阿媛眼尖,晃了下母親的手臂:“母親,你看,是司馬呢!”

果然,石苞要買葫蘆做的醬,挑挑撿撿,不知在低聲跟人說些什麼。聽得這一聲,轉過頭來,目光落在夏侯妙一行人身上,忙見過禮。

阿媛稀奇,催促母親帶她過去看,幾人過來,這家號稱是醯醬千甕說的天花亂墜,唾液橫飛,漢子衣袖挽了半截正給人麻溜地裝壇。旁邊,打下手的也在忙活不已。

右手邊,有人在剝羊皮,手起刀落,骨肉分離,板子上咣咣作響血汙順著漆黑的刀柄淌了下去圍觀的百姓嗬了聲彩。這正是十丈軟紅最熱鬨最有煙火氣息的地方,石苞怕味兒熏到她們,卻聽阿媛一張小嘴,清清脆脆的問這問那,不好開口,訕著個笑臉作陪。

唯獨嘉柔,仔仔細細瞧了半天並不說話。沒成想,頭頂忽交織出一片亮亮的光幕,原是上頭小樓上不知誰失了手兜頭就灑下了半盆水,說也湊巧,旁人躲閃不及,全淋到石苞一人身上去了。

他目光一寒,並未發作,倒是那兩個包醬菜的漢子眼中殺氣乍泄落在嘉柔眼裡心裡一緊,極快地又變作了笑容,半怒抬頭:

“誰家的小娘子,快下來賠禮!”

啼笑皆非的場麵,阿媛是小孩子忍不住地笑,夏侯妙輕咳一聲,她便斂了聲,心照不宣地捂嘴偷笑去看嘉柔。

等離了人群,重新上車,阿媛累了昏昏欲睡躺在母親懷裡,車廂靜下來。嘉柔因麵對夏侯妙心境總複雜難堪,主動打破沉默,把心中疑惑告訴夏侯妙,算是找個話:“姊姊,那幾個賣醬菜還有那個宰羊的,都是犯人。”

“你怎麼知道的?”夏侯妙錯愕了一下,方才,不過是尋常市集生意人做生意罷了。

嘉柔邊說邊拿帕子輕輕擦著走動出的細汗:“因為,他們手臂上看樣子像受過墨刑,我看到了,以往在涼州時也見過。”

“你看清楚了?”

“嗯,看清楚了,他們幾個都是。”嘉柔點頭,臉上是三分好奇,“天下竟有這麼湊巧的事,難不成他們當日都在一處犯事,又商量好了,再一道出來做買賣?”

夏侯妙微微頷首:“也許,是這些犯人刑期既滿,出來後便如此謀生罷了。”話雖如此,她轉念想的卻是,這未免太過巧合,若說一人是或有可能。

再回想,那幾人看起來確是精壯、利索,似乎石苞同他們也相熟得很。石苞這人,品性本就不是太好,夏侯妙頗為擔憂,隻擔心石苞同這樣的人走太近是否會對桓家不利。

兄長臨走前,兩人敘話,夏侯妙委婉暗示兄長去勸說大將軍,莫要太為難太傅,這樣的明升暗降,朝野何人不知?

有些事,並不是她開口就能改變的,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未出閣的夏侯妙,便深諳了這個道理。

山路蜿蜒,來翠雲峰登高的百姓很多,道邊長草衰落,山上鬆柏卻依舊蒼翠如積,站在半山腰,伊洛山川之勝便可儘收眼底。夏侯妙凝視良久,皆記心間,待回去潑灑丹青。

嘉柔則采了許多不知名野花,各色都有:煙藍、膩紫、墜紅等皆一片冷猖之氣開遍山野,捆紮成束,爬到最高處遠眺四方隻覺胸臆頓時開闊,心口那股濁氣也跟著吐露出來。

她麵朝西北方向,默默替姨母姨丈祈福,眼睛一眨,竟不知父親此時身在何處,不由悲從中來眼睛蒙上了層霧氣。

洛陽人喜談玄,不像涼州,最昌盛的是儒學和佛學,嘉柔目光泛泛掃著對麵山壁,靈光一現,也許日後這石壁也會鑿大佛呢。是菩薩低眉,還是金剛怒目?

一路下山,嘉柔都小心翼翼抱著她心愛的花朵。

車馬一停,府邸如常寂靜,夏侯妙先去拜見張氏,又到後廚問太傅今日用藥等瑣事,一通忙碌下來,才得以更衣用茶。暮色迫近,她知道宮內今日有登高宴,桓行簡必定晚歸,習慣性地來書房檢查一番,看筆墨是否整齊,幾案是否擦拭明亮。

案頭,有他折起來的字,夏侯妙忍不住抽出相看:字體非隸非楷,連而不粘,雄厚大氣背後的淩厲,呼之欲出。她記得,桓行簡當初來自己家中時,和兄長遊戲筆墨,字跡分明雅而不媚,很有氣象,今日比往昔,間架筆法越發成熟遊刃有餘,可筋肉狠絕。

他的字,幾時變的呢?夏侯妙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這張紙上,隻有四個大字--燕然勒功。

夏侯妙捧著這四個字,沉思良久,手底無意一碰打落他案頭疊放的書籍,彎腰撿起時,見卷軸的輿圖也打翻在地。

不過是一張尋常的城防圖,夏侯妙雙眉蹙起,目光若有所思地轉了一轉。再去看“燕然勒功”幾個字,墨色漆黑,如同桓行簡的那雙眼,讓人怎麼也看不透。

重新歸置好,夏侯妙回到寢室本想吩咐婢子轉念作罷,獨自去了畫房,讓人把嘉柔請來。

歲往月來,忽複九月九日,照文皇帝傳下來的規製,宮中設宴。小皇帝把太後請來,端坐其上,太後目光漫漫如水一掃,看到坐中多了一人,正是新任禁軍中壘營中壘將軍的堂弟郭建,會心一笑。餘光浮動:哦,中護軍的坐姿吃相真是文雅至極。

底下文臣武將的不管與誰相和還是不相和,皆言笑宴宴,唯獨城門校尉孫禮一言不發一個人自斟自飲,吃菜嚼肉。

他賦閒幾年,剛得城門校尉不到半年,一臉的不高興不知是甩給誰看。楊宴眼睛一睨,同鄰座大司農高元則先低笑說了兩句,高元則對孫禮毫無興致,很不合時宜地對楊宴說:“管他作甚,天下農事、鹽鐵是我要操心的,而吏部選官擇賢是你要操心的,餘者,泛泛矣。”

莫名其妙被這乾癟老頭子搶白,楊宴後悔跟他說話,高元則自出仕以來為文吏治為武兵治都是一把好手,朝廷上下公認的高才,但為人急介,連重用他的劉融也不太愛搭理他。

果然,高元則撫著山羊胡子居高臨下瞥楊宴幾眼,說:“我看平叔你臉上血色幾無,想必行散過度,非長久之道。”

楊宴很頭疼地答道:“不勞大司農費心,不能長久也好,省的一把年紀多嘴多舌惹人煩,大司農說是不是?”說完,滿臉的興味對著高元則。

這樣的揶揄,高元則自然聽懂了將臉微沉,最終說:“忠言逆耳利於行。”那語氣,很是感慨的樣子,目光一落在楊宴華美的衣飾上滾來滾去,悠悠補道,“天官循夏侯太初改製,車輿服章,需皆從質樸,當以身作則。”

言畢,拍拍自己身上的舊衣,繼續撚他的山羊胡子去了。

人老了就總愛說教,楊宴嘴角一動,敷衍地笑笑,素來把高元則的話全當耳旁風,轉頭遮袖飲酒跟大將軍劉融說了句什麼,劉融皮笑肉不笑的:

“孫禮這個人,說好聽了是剛直,說難聽了就是不識時務,倘不是眾人說情我要給三分顏麵,他哪來的城門校尉可做?當初,處心積慮毀我名譽,我已是寬宏大量了。”

孫禮是先帝薨逝前指派給劉融做大將軍長史的,他是良將,早年曾在揚州助都督王淩打下過幾場凶險之戰,衝鋒陷陣,身先士卒。後歸中樞尚書台,與尚書令桓旻尚書陳泰等皆交好。此刻,就坐在白發蒼蒼的尚書令身旁,問完太傅的近況,冷眼旁觀,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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