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等,更像在把關, 石苞琢磨著桓行簡這是興致上來了, 哦, 在遼東凶了吧唧的小姑娘這會不也如小貓收了爪子,老老實實的?
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石苞說完, 轉念聚精會神回想起白天遇到夏侯妙的情形。
屋內,桓行簡把嘉柔擱在榻上, 俯下身將那秀氣精致的鳳履一握, 抬首問她:“是這隻?”
嘉柔扭著身子不肯,臊得不行:
“你不要脫我的鞋!”
話說著, 雪白的羅襪也一並褪下了, 隻露出晶瑩如玉的腳丫子, 趾頭白潤,圓光致致。嘉柔小腿用力蹬了下, 被桓行簡攥緊了, 揶揄笑道:
“看來你沒什麼大事, 還能踢人。”
他略作檢查,命她抬高了腳輕握著動了一動,專注問:“疼嗎?”
“有點兒疼。”嘉柔雙手朝後, 撐著自己。
“你見我總跑什麼?”他笑,“這次是扭了腳, 下回保不齊跌了胳膊摔了腿, 再不能出門, 怎麼去見你的小情郎?”
什麼小情郎,嘉柔一時不解,咬唇反駁:“我沒有!”
“沒有?書送了,胡蒼子也送了,禮物倒真是彆出心裁我說錯了嗎?”桓行簡的手在她纖秀腳踝那微微摩挲了兩下,命石苞去打盆冷水。
嘉柔使勁蹬,無奈怎麼都動彈不了,他虎口那死死卡著自己掙脫不開。
“蕭弼不是我的小情郎!”她不忘提這茬,少女的臉上分明在生氣。桓行簡眉頭微揚,“哦”了一聲,玩味地對著她輕笑,“對,他不是,我是。”
這下輪到嘉柔語塞,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喉嚨那,分明苦澀得發疼,眼睫一顫,否認了:
“你不是。”
“我怎麼不是?”桓行簡話音剛落,石苞應聲進來,規規矩矩把盥洗的水盆一放,人又老老實實退出去了。
再去看嘉柔,一副嚇到屏息凝神的小模樣,桓行簡笑著把手巾浸透朝嘉柔腳腕處一覆,寒意透骨,嘉柔毛發都要豎起來了,她忍不住叫:
“涼!”
嬌氣得不行,桓行簡根本不理會她,隻道:“敷幾次就好了,腿。”下頜一揚,示意她抬高些。
“怎麼如此蠢笨,我讓你腿抬高些。”他微微笑看著嘉柔,她一動不動,聽著這話,仿佛人被魘住了隻把嘴唇咬得鮮紅欲滴,臉色卻慘白一片。
桓行簡起初不解,眉頭一揚忽的記起了雨夜低聲命令過的話,嗤的一笑:“你素了這麼幾日,都不想我的麼?”
嘉柔茫然無覺,隱約覺得這並非善意,手腕子撐得久了,有點發虛,加上今日登高確實耗損體力。可腳腕被桓行簡握著,反複冷敷,涼的她嘶嘶吸著氣,雙肩一塌,竟軟軟地朝後頭仰去了。
杌子碰落,桓行簡眼疾手快把嘉柔攔腰一截攬在懷中,重心不穩,兩人齊齊滾在了榻上。
彼此氣息交織著,嘉柔儼然嚇得呆住,兩隻眼竟不知避他忽閃了兩下,溫香軟玉橫壓,桓行簡心隨意動笑著點了點她秀挺的小鼻子:
“看不出,你我還誌趣相投。”
這話雲裡霧裡的,嘉柔根本不懂他在說什麼,一個激靈,慌地要推他。桓行簡不急不慢把她手腕朝上交錯一摁,偏過頭,微微抬高了聲音,道:
“退遠些。”
分明是在吩咐石苞,果然,當石苞那道剛剛聽過的熟悉聲音響起,嘉柔渾身緊繃,立下哭了出來:
“我要回去!”
桓行簡輕笑撫了撫她翕動的紅唇,眸光往下,嘉柔一隻纖妙的嫩白小腳,無力在半空中揮踢了陣,另一隻,尚且半勾不掉著鳳頭履。他順勢抬起那隻光著的筍芽,朝她胸前一壓,手握住了,猶似把玩窄窄的初月,噙笑吟哦:
“玉足如霜,巧趨蹌兮。他人不言好,獨我知可憐。”
他難得顯露這一番閒情逸致,嘉柔則嚇得渾身癱軟如泥,眼睫濕潤,眉上愁生驚恐望向他:“姊姊會知道的,大家都會知道的,我害怕……”
“知道了又如何?”他無謂一笑,指腹捺去嘉柔眼角清淚,“彆怕,你隻有跟著我,才是最好的,至於彆的男人沒辦法護住你。傻姑娘,你生的這麼好,嫁了尋常男人也會被搶走,到時,輾轉人手恐怕你才有的哭。”
說完,懶得跟她再廢話,隻貼著她耳畔笑:“我這裡隱秘,你大可放開了叫,再有,儘興了過後你我也可秉燭夜談,跟我講講你在涼州的趣事?我愛聽。”
嘉柔聽得迷迷瞪瞪,隻最後一句入了心,人突然機靈起來,急聲說:“你想聽涼州的事嗎?我見過很多胡人他們跟中原的人長的一點也不一樣,他們的鼻子很高,眉峰也很高……”語速極快,喋喋不休,手指忽然被桓行簡一牽引,挪到眉峰上,讓嘉柔摸他骨相,低笑問,“我的眉骨也很高,像胡人嗎?”
他溫柔起來,嗓音清醇,加上那雙雋秀的眼就這麼專注纏綿地注視著自己,簡直像一個迷離的夢境。嘉柔幾乎被他深誘著靠近,指尖輕顫,被迫遊走在他眉宇之間,光潔的額頭兩邊鬢發整齊,她看到他頭頂上的冠帽未除,那枚玉簪,在燭光裡格外溫潤……
燭花忽的爆燃一瞬,嗶剝作響,四下裡跟著焰焰一亮。嘉柔猛地回神,把臉撇到旁邊去,難堪極了,“我不要給你做妾。”說著心裡一酸,“你是清商姊姊的,我要我自己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