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得你肆無忌憚,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持腰淩空一翻,輕而易舉讓她趴在了繡枕上,桓行簡拽下嘉柔裙子,不耐煩朝旁邊丟了。
“抬高!”他毫不憐惜地命令道,嘉柔不肯,回眸恨恨看著他,淚水直淌,“你放開我,你放開……”她癸水沒乾淨,被扯壞的月事帶就那麼沒遮沒擋地暴露於人眼前,羞憤欲死,桓行簡當然很快看到了,一肚子邪火無處可發,隻能衝她雪膚上重重一掐:
“你事真多。”
玉帶離了手,嘉柔忙把被褥拽過來蓋在身上,挪到床裡邊。桓行簡看她這麼怕自己,心頭軟下來,轉身出去在廊下熏籠上果然找到了曬洗的月事帶。先淨了手,給她拿進來,往床上一坐,嘉柔頓時顫抖了下縮進了被子裡。
他揶揄逗她:“是羞是怕?你這私密的物件我早都見過,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要親自給你換了。”
“不!”嘉柔在被子裡甕聲甕氣的,一陣窸窸窣窣,伸出條纖白的胳臂來,快速從他手裡一奪,彆過臉,“你出去。”
兩人劍拔弩張的那股勁兒莫名其妙跟著消散了大半,桓行簡看著她拱起綾被,無聲費勁地在那捯飭,一陣好笑,等動作停了,上前扒開:
“好了,彆跟我置氣了。”把她淩亂發絲一攏,滑到臉上,愛憐地捏了捏,“柔兒?”
嘉柔肩頭一抖,抖落他的手,背過身去:“我沒跟大將軍置氣。”
桓行簡莞爾,把人硬扳回來:“你看你,這幾回一見我就有成串的話要質問,跟炮筒呢,我真是招架不住。彆那麼孩子氣,這裡就是你的家,有些事,你慢慢就會懂,你跟你姊姊跟朱蘭奴都不一樣,至少,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
騙誰呢?是啊,當下也許是不一樣,嘉柔依然是個抗拒的姿態,眼睫上淚水半乾:“大將軍說過,人心總是會變的。”
桓行簡臉上不置可否,笑意淡去,手指在她唇上似有所思地撚了一撚,慢慢站起身,走到幾案旁側眸看了眼空蕩蕩的花瓶。
屋角牆頭的杏花被接連幾日的晴光一夜蒸開了,繁灼成片。陡然間,再橫參著翠柳點綴出春深似海,洋洋灑灑的,隨風而落,撲了牆外行人滿身。
他和顏悅色一笑:“你不是最愛花木的嗎?杏花開了,你都不知道,折幾枝來,否則,豈不是辜負春光?”
桓行簡信步走到院落中,伸手折了幾枝尚打著花苞的,再回頭,嘉柔已經抱著個細頸青瓷瓶立在了階上。
風一動,吹得滿世界花如白雪紛紛,桓行簡鬢發上肩頭上俱是,含笑過來遞給嘉柔,她不接:“我自己有手,我想插瓶自己會折。”一張小臉,冷冷淡淡的,桓行簡端詳她片刻,哼笑了聲,花朝地上一扔腳踩著過去了。嘉柔恨他作踐花,等走後,又都撿起,可花瓣碾得肮臟,她莫名又是氣,抱著瓶子怔怔蹲半天不動。
值房裡,衛會施施然走出,來到大門口,撞上夏侯府遣來的家仆,正跟侍衛說話:
“太常欲請大將軍明日一早同上北邙,勞煩傳話。”
好自大的口氣,侍衛不樂,皺眉問:“你是何人?也不管大將軍是不是在,是不是要事纏身,他自然不像太常這般清閒。”
這家仆不卑不亢,答道:“我是太常家中下人。不錯,可無論大將軍還是太常都同朝為臣,皆是為陛下分憂,這並無差彆。再者,太常正因知道大將軍每日國事壓身,是故不敢叨擾,但夫人雖是桓家人可也終究是太常的親妹妹,太常日夜憂心此事,還請傳話,多謝。”
衛會聽得明明白白,攔下那還想再張口的侍衛:“你去傳個話,無須贅言。”轉頭笑問眼前家仆,“太常真要是心切,來公府找大將軍豈不便宜?”
這家仆矜持一笑:“奴隻是來辦差。”
夏侯府裡,朱蘭奴已經走馬觀花地把花園逛了個遍。庭有葡萄架,尚未到生機盎然之時,她人在架下坐半晌,心平氣靜地等夏侯至願意重新見她。她求見幾次,都被拒絕,今日好不易見了,她把早打磨好的說辭道完,夏侯至眼裡簡直就是驚濤駭浪。可隨後,竟又逐客閉門。
她知道此時的夏侯至一定在書房裡對著那截透黑的屍骨心潮起伏,是悔?是痛?朱蘭奴覺得自己這件事做的真是爽利極了。
果然,有家仆過來找她。朱蘭奴輕輕把鬢發一撫,款款走進了夏侯府的聽事。
一進來,窗明幾淨,坐榻井然,可見主人是個愛整潔的人,儘管此處恐怕早許久沒正兒八經會過客了。
十年前,這裡也曾高朋滿座,少年子弟觥籌交錯把酒稱老莊,快意人間,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朱蘭奴譏誚的嘴角一壓,手指在幾麵上一過,揚起來,果然潔淨無塵呢。她一回頭,見神色蒼白無比的夏侯至露了麵,那張臉上,分明是被巨大的悲傷擊倒。
然而氣度不改,他依然維持著該有的待客之道。
“夏侯太常。”朱蘭奴悲悲戚戚一施禮,“我說過了,我是上北邙山意外發覺此事,本也被嚇得幾乎昏厥。但見異常,不由得更是後怕,冒了天大的險才敢行此事,不為彆的,隻為夏侯姊姊。可能太常會疑我有他心,是,我確實有他心,因為我做過桓行簡的妻子,這其中備受煎熬,不想多與外人道。隻一想,我若不是被休指不定就是下一個夏侯姊姊,心中確有忿恨,所以才一定要告訴太常。”
邊說,邊拿帕子拭了眼角,不忘餘光瞥夏侯至。他人看不出多少情緒,朱蘭奴心中頓時來氣暗罵他簡直孬種,自己親妹子都被人害死了,他也是死的嗎?
朱蘭奴越想越氣,沒等來夏侯至開口,卻聽外頭婢子回話:
“朱夫人遣人來了,請女郎回家。”
朱蘭奴彎眉頓時一挑,警惕道:“我母親不知道我來了貴府。”說完,斬釘截鐵對夏侯至道,“太常,若我沒了消息,定是被桓行簡所害,到時,太常難道還不信嗎?這份冤情,就算我認,不知道夏侯姊姊認不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