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分流水(21)(2 / 2)

正始十一年 蔡某人 6836 字 8個月前

他捧起她另隻手,用嘴唇碰了碰:“當然好,等我們下次再去,我射隻雕下來,請涼州的匠人給大奴做隻骨笛?”

“還要狼牙嗎?要不然,我再為你打頭狼?”

嘉柔噗嗤笑了,仰起小臉:“不,等大將軍變成老頭子了,我再讓大將軍替我打狼,就怕你到時打不動狼了,它咬你!”

他一垂首,就能看到她如昔鮮妍嫵媚的麵龐,那語氣,也終於有了幾分如昔的活潑。兩人四目相對,片刻後,桓行簡突然偏下頭含住了嘉柔的嘴唇。

嘉柔沒躲,手攀上他的臉緩緩移動到他鬢發處,她熱烈回應著桓行簡,極近纏綿。

“輕些,柔兒,彆咬這麼重好嗎?”桓行簡蹙眉笑著停了下,嘉柔眼中有淚光,他的笑意便也變得模糊,“傻姑娘,我怎麼舍得你跟孩子?但你彆哭,女人的眼淚會讓男人變得軟弱,振作些?

“你不能食言。”嘉柔猛地抱緊了他,嘴唇胡亂貼上他的臉,去親他高聳的眉峰,堅挺的鼻端,再往下,滑過下頜,她撥開他的衣襟,親了親那塊傷疤,哽咽道,“你彆再受傷了。”

被她親吮著,桓行簡喉頭微動,他摩挲著嘉柔後腦勺的青絲。終於,抱著她緩緩躺下,一個翻身,欺壓上來,眼睛亮得逼人:

“柔兒,我們就這樣過下去,好好教養我們的兒子,好嗎?”

嘉柔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猶豫,她嘴巴蠕動,似乎想說什麼,桓行簡忽一陣莫名的心悸,旋即堵上了嘉柔的唇。帳子垂下,籠蓋這一方天地的無限春光。

這一夜,嘉柔被折騰得太狠,等迷糊醒來,覺得鼻底儘是馨香。她睜開眼,倏地坐起,鬢邊桓行簡臨走前給她簪的梔子花掉了下來。

窗紙那透亮。

她眨眨眼,忽然赤腳從床上跳下來,甲胄不見了,環首刀也不見了。唯獨書案上留了張字箋:

手中梔子花,放下正不易。

“大將軍呢?”嘉柔捧著字,倉皇地問道。

“大將軍已經走了。”

嘉柔淚水滑落,打濕了字,也打壞了字。她哭許久,最終把眼淚擦乾淨打起精神將大奴抱到懷裡,柔聲呢喃:

“你爹爹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我們在家裡等他。”

桓行簡沒走幾日,因要辦滿月酒,桓夫人帶著兒子的幾個姬妾來探望嘉柔。

這麼一行人來,嘉柔十分彆扭,她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麵。儘管,這幾人言笑晏晏地過來,圍著大奴,道不完的讚美之詞,看起來似乎熱鬨祥和。嘉柔雖不習慣,仍小心翼翼作陪,他那兩個比自己年長十餘歲的妾室,人很大方,並不難相處,問起她話,也是溫溫柔柔的樣子。

幸虧阿媛也來了。

她穿著輕薄的衫子,鵝黃色,正是少年嬌俏的年紀,有了她,屋裡歡笑聲似乎也跟著輕盈不少。

“大奴,”旁邊張莫愁笑吟吟地輕喚著,她似乎想抱一抱他,嘉柔見她彎腰,人忽被定住了。

那水滴子一樣的月光玉。

就明晃晃地從張莫愁脖子裡垂了下來,嘉柔心裡發緊,死死盯著那月光玉,人像呆了一般。

“你……”她剛啟齒,忽聽桓夫人輕聲提醒道,“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不要抱了,看看大奴就好。”

張莫愁扭頭笑道:“妾沒那麼嬌弱。”話雖如此說,還是乖順地聽從桓夫人的話退開了。

不忘衝大奴嫣然一笑,撫著自己的肚子,“大奴,不知道你是要多個小兄弟還是個小姊妹呀?”

月光玉在她光滑的脖頸間,晶瑩剔透。

嘉柔呼吸變得困難,眼前人還在說笑著,那麼多說笑聲,她一陣暈眩,旁邊,不知誰問了她句什麼。她隻能看到對方的嘴在動,便努力報之以微微一笑。

“日後,家裡孩子多了也就熱鬨起來了。”桓夫人心情舒暢道,大家都跟著應和。

嘉柔昏頭漲腦的,她不知道對話什麼結束的,也不知道人具體是什麼時間走的。

身邊,唯獨阿媛留下了,還在那樂此不疲地哄著大奴。

嘉柔沒說話很沉默,她走出門,剛到廊下,再不能多走一步,靠在那心口絞纏得痛極,可她居然沒有哭,隻是覺得又如長夢初醒,荒誕而悲傷,人已不知今夕何夕了。

為什麼他的柔情會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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