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2)

“……野間院長死了。”

夏油傑黑色的大衣在黑暗中露出了一點衣角,秋山亞衣靠在一旁的牆上,淡淡出聲。

“他曾經是個非常好的人,收養孤兒、幫助他人,甚至將自己退休前所賺的錢全部都捐了出去,讓很多偏遠山區的孤兒得到了活下去的機會,如果不是他,連我在內的很多孩子很有可能撐不到現在這個時候。”

秋山亞衣垂著頭,直到在麵對夏油傑這個人的時候,她臉上那些習慣性的虛偽和笑容才儘數隱去,隻剩下常年受到虐待和惡意的冰冷與麻木。

野間院長所住的頂樓通向下層的樓梯道裡貼了許多的合照與證書,幾乎每一張都有野間院長的身影。

照片上的人與這幾年完全不同,照片上頭發花白的老人笑容溫和,如同那時福利院裡種過的,盛放的向日葵。

“野間先生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死了,占據了他身體的,隻是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惡靈。”夏油傑語氣平淡,“所以,沒必要為此感到惋惜。”

秋山亞衣沉默了片刻。

“……夏油先生,這不公平。”她輕聲問道:“為什麼好人總是活不長?”

夏油傑並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他抬起頭,穿過福利院灰白的牆,望向遙遠無際的天色。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好人,天內理子不是嗎?他的學弟灰原不是嗎?

他們積極向上的活著,卻也並沒有得到好的結局。

他又何嘗不是為這些事情掙紮過,他試圖越過咒術界改變整個世界,可他尚且達不到摯友的那個高度,甚至不需要去做,他就已經可以預見自己的結局。

可是……

“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夏油傑大步邁了出去,說道:“——我讓你做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以後好好生活吧,亞衣。”

那個怪物的生命體征在這個世界消散之後,似乎有什麼東西也在悄然間產生著變化。

秋山亞衣微微睜大眼睛,上前了幾步:“您不再需要我了嗎?”

“隻差最後一步了。”

夏油傑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緊閉的門。

“馬上就要結束了。”

“——這所有的一切。”

*******

房間從內部被啪嗒一聲上了鎖,整個空間陷入了悄無聲息的寂靜之中。

萩原研二倚靠在牆邊,動作看似放鬆,實則渾身上下每一處肌肉都緊繃著。他偏過頭,透過玻璃窗望向外麵,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們出現在了一個不合時宜的時間和地點,發生的所有一切也仿佛是一個顯得那麼不真實的惡作劇。剛剛看到的場景仍然如同幻覺一般不停在他的眼前浮現,鮮紅與人類死去之後灰白的顏色交織融合,所有的感官如同潮水一般褪去,隻剩下一片空蕩的茫然。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究竟要做什麼?

……現在呢?……現在又該說些什麼?

此刻無論是質問還是懷疑都已經顯得毫無意義,畢竟剛剛他們親眼見證了一切,那位年邁的野間院長就在這裡被殺死,穿過頭顱的子彈就來自於鳴海光手裡的槍。

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以他們的身份和立場,他們此刻對立的關係都已經無需多言。

——他非常清楚此刻作為一名警察的身份應該做些什麼,他應該立刻拿出口袋裡的銀色手銬,嚴肅且冷漠地將它們戴在對麵這個人的手上。

可感情與理智從來相悖,並非是感情用事,而是著短短一年的情誼和發生的故事實在太過於深刻。至少對於現在的萩原研二來說,在做出這一係列的事情前,他無論如何也要問一句:為什麼?

萩原研二下意識看向了身旁的鬆田陣平,不知不覺拿槍的手已經收力到完全失去了血色。

……小陣平。

如果是你,要怎麼選?

而正被他注視著的鬆田陣平雙手抱臂,大半張臉被寬大的墨鏡遮住,隻露出抿成一條直線的唇。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注視著那具死去的屍體的鬆田陣平突然間回過了頭。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麼?……對我們。”

說話的同時,鬆田陣平麵無表情地與後麵的人對上視線,他似乎試圖從鳴海光的臉上捕捉到什麼痕跡,眼中滿是冷靜地審視。

“……”

青年筆直地站著,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嘴唇動了動,半天才吐出了幾個字來。

“你想問什麼?”

鬆田陣平沉默了片刻:“我問了你就會老老實實地說麼?——哪怕是關於那個組織的事情?”

“我以為你們應該早就已經調查出了一些事情。你們不是一直都在跟進嗎?從廣田雅美那個女孩開始。”

“如果把日本比作一棵千瘡百孔的樹,那麼組織就是纏繞寄生在樹上的巨蛇,他無孔不入,也無處不在。”

鳴海光眼底的灰青色如同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陌生而遙遠,他停頓了下,蒼白一笑:“事到如今,鬆田,就算知道組織的事情,你們又能做什麼呢?”

“……這樣麼?”

鬆田陣平久久凝視著他,淡淡道:

“就像你說的那樣,事到如今,其實很多東西已經沒有了再去糾結下去的必要。”

“我想要問你的問題隻有一個……hikaru。”

鬆田陣平下意識抬手摸了根煙,放在嘴邊點燃,尼古丁的味道讓他的心定了定,終於能顯得不那麼艱難地問出這個問題來。

“你當初究竟為什麼想要成為刑警?”

晦暗的光透過玻璃照緊屋裡,在一片狼藉與死寂之中,隻有鬆田陣平的問話仿佛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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