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建海在裡麵喊一聲,展紅旗立刻回了:“是周西裡和開江哥。”
“哦,”展建海應一聲,“讓他們進來吧。對了,把門關上,把門關上。”
林開江已經聽到了展建海的話,順手把大門關上,想了想,又從裡麵掛上了門閂,這才跟著周西裡往裡麵走。
周西裡經過展紅旗身邊,小聲問她:“你怎麼出來了,嬸子怎麼樣了?”
“我大哥回來了,我才得空出來,我媽已經退燒了。”展紅旗說,“是組長去家裡找到我,我爸也不敢說不讓來。”
周西裡嗯了一聲,又低聲說:“彆說你爸,如果組長不去叫你,你大哥那關你也過不了。”
倆人在後麵說著話,林開江已經先進了堂屋,堂屋裡展建海和展建中一人坐一個椅子,都轉著頭看向他們。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來了,還特意找來?”展建海問。
林開江連忙解釋:“不是,我們就是順路路過,誰知道在外麵就聽到你們說話的聲音了。”
展建海不可思議看一眼林開江,“隔這麼大的院子,還都關著門,你們聽到我們說話聲了?!”
林開江不好糾正說不是你們,隻是展紅旗自己的聲音而已。
說話功夫,後麵的少男少女也跟了進來,展建海看他們一眼,怎麼都沒想到這些事還要拉上這麼小年輕來說,村裡的老人們在這種事情上,倒像是白活了這麼些年一樣。
被打斷的話題隻能重新接起來,展建海又重複了一遍剛剛他說的話,為的是再給林開江和周西裡再說一遍。
“今天晚上周老爺派人送信,說後天一早,打井的師傅就來了。”展建海說,“雖然咱們現在是這個情況,可也不能說不讓人來啊。周老爺子特意給找來的師傅,馬上就要過年,若不是周老爺的麵子,這個時候上哪裡找師傅去。”
展建海說著看一眼周西裡,又道:“既然師傅來了,咱們這井啊,還是得打。”
林開江連忙說:“不是都不同意嗎?村裡人都不同意的話,根本動不了工,直接就給把門堵了。”
“後天才來。咱們至少還有一天的時間。”展紅旗站在那裡低聲說。
“一天能乾什麼?”林開江有些氣餒,眼看著要成的事,竟然因為這個,又要擱置了。
“繼續說唄。”展紅旗想了想道,“時間緊任務重,咱們是不可能一家家的來了,隻能還是像上次那樣,聚在一起開會。”
展建海很同意:“也隻能這樣了。”
幾個人商量對策,想著要怎麼勸說展家村人,隻有展建中一直坐在那裡,低著頭,苦苦想著什麼。
他一直沒有說話,可眉頭早就擰成了麻花,一時間也沒個主意。
可展建中很清楚,這件事如果不棘手,展建海也不會趁著晚上來他家一趟。
這時候的展建海已經什麼也都顧不得了,什麼老祖宗的交代,全都拋到了腦後。
展建海他們四個在商量對策,展紅旗坐在一旁把商量好的一條條列出來,省的到時候人一多,說著說著再忘了。
幾個人說了許久,隻覺得口乾舌燥的,就算如此,也沒有一個人會在彆人家討杯水喝。
這是展家村人最基本的講究。
展建海突然站了起來,就往院子裡走,又順便叫上了周西裡,他走到枯井旁邊,把手裡的蠟燭往裡一照,隻覺得黑黢黢的根本看不見底,邊說:“這麼深啊。”
“就這還枯了呢。”周西裡說。
“那咱們是不是至少也要打這麼深?”展建海問。
“是。”周西裡點頭,“至少。”
周西裡說著,又帶展建海去看了之前看過的兩大塊地方,一個在院子的西南角,一個就在這屋子前麵靠東邊那一大塊。
周西裡指一下西南角處說:“那一塊地方還好一些,可以直接打。這一塊就……”
周西裡說著,看一眼展建中,又看向展建海說:“這一塊離房子太近了,如果在這裡挖,即便挖出水來,也不好住人了。”
“怎麼說?”展建海問。
“你看。這就是窗戶。”周西裡往牆上一指,隨後又往下麵指,“井打在這裡。這個窗戶裡麵應該就是爺爺住的臥室吧。”
展建中嗯了一聲,“是。”
“如果這裡打了井,那就會白天晚上的有人來,從早到晚,說實話,會很不方便。”
周西裡擔憂的看向展建中,展建中卻搖了搖頭說:“我沒關係。這怕什麼,隻要村裡人有水吃。”
展建海也大手一揮:“就是,我們老展家的人都願意進來打水了,還怕什麼不方便?”
展建海雖然是為了全村人吃水問題進來了,可語氣裡依然對展建中十分不滿意。
話說到這裡,展建海也不想再進去了,便道:“天色不早了,咱都回吧,明天咱們再討論,上午都來組裡,咱們開個小會,再通知大家晚上開會。”
“行,那回去吧。”林開江應一聲,然後看向展建中:“爺爺,那我們先回去。”
展建中在黑暗裡點點頭,突然看著四個人的背影說:“不管需要我做什麼,隻要和我說,我都可以做。”
展建海頭也沒回,揶揄的留下一句:“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