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親近未遂(1 / 2)

“公子?”小桃嗓音顫抖,聲如蚊呐, 心如擂鼓, 試探著說:“您快醒醒, 奴婢有要事稟告。”

一室死寂。

郭弘磊飽受刀傷與高熱折磨,毫無所察,昏昏沉睡。

小桃咬唇跪立, 整個人趴著榻沿, 默默端詳俊朗無匹的年輕男子,眼神癡癡,掃視其額頭、眉眼、鼻梁、鼻尖、嘴唇、下巴……反複細看。

她天生膽小, 昔日在侯府裡, 雖服侍過一陣飲食起居,卻始終拘謹羞怯, 從不敢定睛麵對郭弘磊。

此刻破天荒, 簡直千載難逢,兩人竟獨處,而且他傷病昏迷, 任人打量!

小桃呼吸急促, 鼓足勇氣, 頭一回無所顧忌地盯著人,暗忖:

二公子儀表堂堂, 文武兼濟, 沉穩可靠, 卻因秉性倔強而不得母親寵愛, 常遭責罵。

老夫人甚至給次子取綽號“呆木頭”,委實欠妥了些。

“呆木頭”難聽,這至少應該是“俊木頭”!

憑他的品貌與才乾、性情,即使不再是靖陽侯府貴公子,即使已淪為充軍的流犯,也能令女子一見傾心。

漸漸的,小桃莫名神誌恍惚,附耳輕喚:“公子,醒醒呀,奴婢煎好藥了,您得起來服藥。”

郭弘磊安靜躺著,全無回應。

“唉。”小桃幽幽歎氣,呆呆守著病人。須臾,她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哆嗦,伸向他的眉眼,意欲撫摸。

但即將觸碰時,卻遲疑停下,臉紅耳赤,自慚形穢,羞愧想:我本是老夫人的侍女,老夫人誇我“安分勤懇”,才挑給了二公子。

雖是長輩安排的通房,但公子從未收用。

我今日如此舉動,近似曾聽說過的“爬/床賤婢”,愧對老大人信任,愧對少夫人恩德……況且,他無論是貴公子還是流犯,對我而言,永是高高在上,豈容區區奴婢放肆親近?

一旦被發現,我顏麵何存?

下一瞬,院門口突傳來欣喜喊聲:“二嫂,你們可算回來了!唉,差點兒急死人。”

郭弘哲心急如火,衝上前拽起方勝就往屋裡跑,催促道:“二哥昏迷了,我們想儘辦法,也沒能叫醒他喝藥。方大夫,你快去瞧瞧。”

“好,好,我知道了。您彆急,當心自個兒的身體。”方勝頷首,趕路累得喘粗氣,扭頭吩咐:“小鄒,去我房裡把藥箱拿來。”

“哦!”鄒貴飛奔而去。

薑玉姝顧不得擦汗,匆匆囑咐:“把背簍送去隔壁柴房,仔細有毒,誰也不準亂碰。”

“是。”胡綱拎起背簍去了隔壁荒宅。

薑玉姝一顆心高懸,衣擺翻飛,直奔臥房。

糟糕,少夫人回來了!

她會不會看出些什麼?她會不會惱怒攆我走?

小桃如夢驚醒,瞬間仿若做了賊,嚇得原地跳起來,魂飛魄散,驚恐萬狀,奪門而逃,倉惶躲進了廚房。

因此,當薑玉姝推開半掩的房門時,屋裡隻有一個昏睡的病人。

她三步並作兩步,站在榻前彎腰,伸手便想探病人額頭,旋即卻縮回,疾步去角落洗手,使勁搓,攪得水聲淩亂嘩啦,提醒道:“他身上有傷,咱們在後山忙活半天——方大夫,不急,你先洗把手。”

“確實急、急不得。我的藥箱還沒到呢。”方勝氣喘如牛,早有人端來溫水,供他洗漱。

薑玉姝淨了手,返回榻前,匆匆揭開覆在病人額頭的帕子,伸手探了探,臉色一變,失聲道:“天呐,太燙了!這麼燒下去,恐怕——方大夫,怎麼辦?”

“莫慌,且讓我看看。”方勝擦乾手,鄒貴遞上敞開的藥箱,他卻揮開了,先診脈,然後查看肩傷,又辨認軍中大夫開的方子,埋頭忙碌。不久,他頷首道:“這方子對症,藥材也地道。可以用。”

“二哥?二哥?你快醒醒啊。”郭弘哲坐立不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六神無主。在他心目中,世上除了父親和姨娘,便隻有二哥可靠。

貴為世子的大哥郭弘耀,深受王氏寵愛,母子一條心,厭惡庶出,冷冷淡淡。孱弱庶子早慧,聰敏卻多愁善感,自幼便親賴二哥……明裡暗裡,常變著法兒博取關愛。

一貫視為靠山的兄長傷病交加,昏迷不醒,郭弘哲慌得快發病了,臉白唇青。

幾人圍在榻前,特意打了一盆冰水,薑玉姝連絞兩塊濕帕子,嚴實覆蓋病人額頭,生怕高熱燒壞了他的神智。

“唉,叫不醒。看來,隻能試試針灸了。”方勝再次淨手,從藥箱囊中挑了一根纖長銀針,彎腰貼近,小心翼翼地施針,緩撚輕提。

薑玉姝把位子讓給了大夫,守在一旁焦急等候,強自鎮定,輕聲說:“藥呢?若是煎好了就快端來。即使灌,也得設法喂他喝下去!”

“哎,我去端。”翠梅立刻應聲,一轉身,冷不防卻撞進了彭長榮懷裡。她臉一紅,趕忙把人推開,耳語罵:“做什麼站在我背後嚇人?討厭,哼!”說完,她疾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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