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羞愧求去(1 / 2)

薑玉姝說著“我起晚了”並推開門,引得眾人齊齊扭頭, 紛紛打招呼。

郭弘磊聞聲扭頭, 彆開臉時, 順勢把粥碗推開。他正年輕力壯,一貫不喜被伺候喂水喂飯,仿佛自己是個廢人, 有失男子漢氣概。

“不晚!”潘嬤嬤忙轉身, 關切道:“您昨兒熬到半夜,竟起得太早了些,該多睡會子才是。”

“二嫂。”郭弘哲躬身以致敬意, 規規矩矩。

方勝合上藥箱, 愉快告知:“公子卯時前便清醒了,無需針灸, 免除了我的憂慮。哈哈哈, 好極!”

薑玉姝笑了笑,邁進臥房,反手慢慢掩上門, 一一回應, 慶幸道:“不必針灸?這確實好極!”

“少夫人。”小桃端著粥, 直起腰,局促杵在榻前。因心裡發虛, 她惴惴不安, 止不住地胡思亂想, 飛快看了一眼, 目光便躲閃遊移,不敢麵對來人。

但女子之間,有時十分奇異,隻消一個眼神,彼此便心領神會,乃至心照不宣。

觀眼神,莫非她知道了些什麼?兩人不約而同地猜想。

薑玉姝靠近,麵色如常,溫和問:“熬的什麼粥?”

“山藥核桃粥,按方大夫的意思,清淡飲食。”小桃垂眸,細聲細氣。

薑玉姝順勢接過碗,捏匙攪了攪粥,誇道:“軟而不爛,好香啊。咱們這兒論廚藝,潘嬤嬤數一,你數二。”

小桃忐忑答:“您過獎了,奴婢廚藝平平,多虧嬤嬤手把手地教,才勉強學了些皮毛。”

“哎喲,少夫人這麼一誇,我可不敢當。”潘嬤嬤樂嗬嗬,理了理床帳。

薑玉姝掩下心事,輕快說:“好就是好,有目共睹的事兒,你倆彆謙虛了。”

自從她進門,郭弘磊便目不轉睛。他抬起被嚴實包紮的一雙手,嗓音仍低啞,緩緩問:“聽說,這是你包紮的?”

薑玉姝點點頭,落座榻前,解釋道:“自從入冬,風天雪地,實在太冷了,你兩手凍得皸裂,看著都疼。昨晚我給你抹了藥膏,手掌包紮起來,好得快。”

“不包不行呐!”潘嬤嬤在旁插嘴,上了年紀的人愛絮叨,湊近告知:“這屋裡暖和,皸裂口子癢癢,您在睡夢裡老是撓,叫不醒,勸不聽。唉,沒轍,隻能給包起來。”

郭弘磊把手掌往前一遞,眼裡流露笑意,挑眉問:“可包成這樣,我怎麼喝水用飯?”

薑玉姝心思悄轉,舀了一匙粥,試探著喂過去,嚴肅問:“我包紮的,我喂你!如何?”

郭弘磊皺眉喝了一口,旋即催促道:“清醒時我不撓,快解開,包著手行動不便。”

很好,誰喂他都不樂意。

畢竟不是幼童,堂堂七尺男兒,“飯來張口”的確尷尬。

薑玉姝暗暗滿意,二話不說,擱下粥碗便爽快幫忙解開,“待會兒再上一次藥。”

“隨你。”郭弘磊鬆了口氣,執意掀被下榻,誰也攔不住,洗漱後在屋裡踱了一圈,當走向門時,卻聽背後說:

“粥涼了,快喝,待會兒得服藥。”

郭弘磊依言轉身,“你也還沒用早飯吧?端來一起。”

“不急,我待會兒吃。”病人清醒並好轉,薑玉姝精神抖擻,提醒道:“外頭正下大雪,你且耐心休養幾日,待病好了再外出。”

郭弘磊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自幼被父親與先生嚴加管教,言行舉止文雅從容,端坐用飯,臉龐逐漸泛出血色,不再蒼白。

此時,小桃早已退至門邊,安靜旁觀,黯然神傷,幽鬱心想:郎才女貌,相依相靠共患難,珠聯璧合。

二公子平日少言寡語,慣常麵無表情,令下人不敢怠忽放肆。但他麵對妻子時,神態卻變了……我算是明白了,原來他也會風趣談笑,隻是不對著外人罷了。

那是一對夫妻,名正言順,而我?我什麼也不是。

小桃心裡一陣陣苦澀,乘眾人不備,悄悄離去。

“二哥!”

郭弘哲與大夫商議畢,興致勃勃湊近,迫不及待地問:“聽林勤說,前陣子北犰偷襲,你斬下了敵將首級,想必當時十分危險!可否詳細說來聽聽?好叫我長長見識。”

薑玉姝尚未打聽,驚喜問:“是嗎?恭喜!”

“其實沒什麼,運氣而已。”郭弘磊仍有些頭昏腦漲,卻躺不住了,推窗一望:寒意撲麵,天暗沉沉,鵝毛大雪,北風橫掃村莊,四匹戰馬在馬廄裡嘶鳴。

“軍中武藝高手如雲,能斬敵首者,必有過人本領,豈隻單憑‘運氣’?我才不信。”郭弘哲尾隨兄長,萬分好奇,不停地央告:“哥,你就說一說吧,我特彆想知道。”

郭弘磊眺望窗外,目光沉靜,溫和道:“戰場上確實人才濟濟,敵將卻偏被我發現、被我斬了,其中多少是靠運氣的。況且,衝鋒陷陣,鮮血淋漓,不提也罷。”

“經過!哥,我想聽個經過,飽飽耳福。”郭弘哲打破砂鍋問到底,纏著兄長不放,反複催促道:“大概說一說,也不行嗎?我不怕血腥,你就說吧。”

郭弘磊莞爾,賞了會兒雪景,關窗轉身,正欲開口,卻見屋裡僅剩兄弟倆,霎時一怔,詫異問:“你嫂子呢?”

“哦,她出去吃早飯了,叫我陪你聊天解解悶。”郭弘哲硬把兄長推到書桌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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