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不幸遭竊(2 / 2)

幾個男丁輪換著背病人,氣喘如牛,把郭弘哲放在鋪著厚實乾草的石板上。

“咳咳,真是咳咳又麻煩各位了,我、我咳咳——”郭弘哲臉色發青,裹著一件由野兔和麅子的皮毛製成的披風,蜷臥著,牙齒咯咯作響。

薑玉姝忙道:“同在赫欽屯田,平日裡互相關照,是應該的!此處極偏僻,北犰人肯定發現不了,你安心休息。”

“我老是拖累你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郭弘哲黯然苦笑,第無數次恨自己天生患病,體弱無能。

薑玉姝聽得多了,習以為常,溫和道:“什麼‘你們、我們’?一家人之間,何必如此客氣?你又見外了。”她寬慰了一番,搓搓紅腫手掌,打起精神問:“好冷,趕緊生火吧。鍋呢?聽說上次打獵時用過的,擱哪兒了?”

“這兒!”翠梅右手拎起一口小鐵鍋,左手握鏟子,“當啷”敲得脆響,慶幸道:“幸虧公子考慮周全,怕咱們避難時挨餓受凍,特地吩咐榮哥幾個準備了鍋、糧食和乾柴。”

薑玉姝瑟瑟發抖,忙碌架起柴堆,哆嗦說:“我生火,誰去取些乾淨的雪來?咱們熬一鍋稀粥,吃喝些熱的,暖和暖和。”

“我去弄雪。”周延妻招招手,與翠梅一道走向洞外。

洞口,管事周延叫齊男丁,叮囑道:“按事先的安排,兩人一隊,一個半時辰一換,帶上柴刀,盯緊四周,若發現不妙,立刻來報!你們千萬警惕些,切莫大意。”

“放心,我們知道厲害。”

“事關性命安危,可不敢不謹慎。”

小年夜,郭家人被迫待在山洞裡,圍著篝火,互相依偎著取暖,靠雜糧饅頭和稀粥充饑。幸而他們早在流放途中便吃慣了苦,隻破口大罵北犰,而無人抱怨飲食。

兩天後,薑玉姝派人悄悄打探消息,確認那一夥逃敵已被邊軍剿滅,才放心地帶領家人下山。

到家時,門窗仍緊閉,屋裡一切如常,並未遭敵兵翻亂搶掠。

薑玉姝由衷鬆了口氣,愉快笑說:“哎,看來,偏僻也有偏僻的好處!當初裡正安排這個院子時,我一度覺得挨著山、過於僻靜,如今才明白它的好。”

“沒錯。”周延妻掏鑰匙開廚房門,同情道:“幸虧咱們家遠離大道,不像村口那幾戶,他們被路過的北犰賊順手禍害慘了!唉,可憐呐。”

下一瞬,鄒貴幾人風風火火奔近,忿忿稟告:“少夫人,不好了,咱們的羊被偷了兩隻!”

“啊?”薑玉姝愣了愣,下意識地說:“想必是被北犰人偷了,其餘的怎麼樣?”

小桃天天喂羊,日夜盼著羊羔出生,突然被偷兩隻,她心疼極了,連連搖頭,急切答:“應該不是北犰人乾的!我們猜測,十有八/九是被村民偷了,您去瞧瞧便知。”

“……誰敢這麼大膽?羊群可是官府的,而不是郭家的。”薑玉姝納悶不解,匆忙趕去羊圈一探究竟,仔細查看後,她氣極反笑,咬牙道:

“豈有此理!”

“觀痕跡,確實不是北犰人乾的,那兩隻羊,多半是被人趁亂偷走了。”

她想了想,果斷囑咐:“周延,你帶上鄒貴,立即去找裡正,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倘若被偷的羊還活著,如數歸還,我們便不追究;倘若已經被宰,那麼我隻能如實稟告官府。”

“時隔兩天,羊肉或許全被賊吃進肚子裡了。到底是誰乾的?饞瘋了吧,居然敢偷官府的羊。”周延戴上雪帽,扭頭喊:“小鄒,走,隨我去一趟裡正家。”

“哦,來了!”鄒貴把草料倒進槽裡,拍拍手,一溜小跑地追趕周延。

與此同時·劉老柱家

羊“咩咩”叫喚,不停地掙紮,劉冬抱著它,怒氣衝衝,試圖往外走。

“冬子,站住!”老柱妻驚惶失措,張開雙臂攔住去路,哭喪著臉哀求:“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究竟想乾什麼?”

劉冬黑著臉,對父母失望透頂,痛苦質問:“乾什麼?當然是物歸原主了!爹、娘,你們忒糊塗了,怎麼能偷人家的羊呢?”

“誰偷了?啊?誰偷了?老子沒偷,這羊它是自個兒掙脫繩子、自個兒跑進咱家的。”劉老柱一把奪過羊,推進雞舍關著它,跳著腳嗬斥:“兔崽子,你梗著脖子跟誰說話呢?反了,簡直反了,竟敢指責老子了。老婆子,你讓開,看老子打死這個小畜生!”說話間,他隨手抄起笤帚,劈頭蓋臉地教訓兒子。

“爹,兒子求您了,趕快把羊還給郭家吧。”劉冬抱著腦袋躲避,顫聲說:“村裡人都知道,那群羊其實是官府的,官府命令流犯牧羊——”

“胡說!”劉老柱唾沫星子橫飛,不以為然,篤定道:“依我看,羊群分明是郭家的,他們富有,卻極為吝嗇,生怕鄉親們打秋風,才假稱是官府的。”

劉冬苦勸無果,躲閃一陣後,忍無可忍,氣急敗壞地直起腰,重重推開父親,紅著眼睛大吼:

“爹、娘,你們總是這樣厚顏無恥,害得我在她麵前抬不起頭!”

“今日無論如何,我必須把羊還了。”語畢,他一腳踹開雞舍,再次抱起羊,不理睬父母的責罵與追打,硬是朝郭家走去。

劉老柱一家三口爭吵不休,引得左鄰右舍議論紛紛,擠眉弄眼,湊熱鬨尾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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