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郭弘磊精神抖擻,一轉身,便忍不住笑起來,腳下生風,袍角翻飛,昂首闊步地走過長廊,誰知剛步下台階,迎麵便碰見巫海。
郭弘磊止步,一板一眼地行禮,客氣道:“巫大人。”
巫海定定審視數息,鼻子裡“嗯”了一聲,麵無表情地擦身而過。
千戶喜怒無常,郭弘磊則是習以為常,鎮定自若地走了。
與此同時·廳裡
心腹湊近,好奇地問:“將軍,陸老先生的信上都誇郭弘磊什麼了?”
“其實,什麼也沒誇。”竇勇笑了笑,慨歎道:“陸老不愧是一代大儒,德高望重,心胸寬廣。這些年來,我常去信求教,老人家不厭其煩地回信解惑,我獲益良多,銘感五內。”
心腹想當然地問:“所以他便讓您關照小弟子?”
竇勇搖搖頭,欽佩道:“非也。自從郭弘磊投赫欽衛以來,他老人家隻字未提,仿佛沒收關門弟子似的,倒是我忍不住了,主動詢問。”
“老人家怎麼答的?”親兵們聽得津津有味,個個豎起耳朵。
竇勇並不隱瞞忠心耿耿的親信,和藹告知:“陸老豁達,大體的意思是‘倘若弘磊扶不起來,扶也白扶,白白費力;索性看他幾年,值不值得栽培,將領自有考量,無需問旁人’。”
“哎喲,老人家的確豁達,光聽著就叫人欽佩。”
“這位老大人,看來對關門弟子放心得很。”
“對!依我猜,他似乎認定了郭弘磊會有出息。”
眾親兵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竇勇喝了口茶,冷靜道:“我旁觀至今,不得不佩服陸老的眼光,郭弘磊確是可造之材。靖陽侯府雖敗了,但有勳貴親友照拂,他卻從未謀求清閒,一直踏踏實實地操練、巡邊、上陣殺敵,屢立戰功。”頓了頓,他威嚴道:
“如此勤懇勇猛的年輕人,理應被提攜,姓什麼都不要緊。”
須臾,巫海趕到,廳裡眾人立即噤聲。
竇勇斂起笑意,神色淡淡。
巫海提心吊膽,疾步入內見禮,暗中反複琢磨措辭。
片刻後,郭弘磊返回校場,恰逢將士們歇息,相熟的同袍一擁而上,爭相詢問:
“如何?”林勤憂心忡忡。
彭長榮奮力擠近前,小聲緊張問:“怎麼樣?將軍發怒了沒有?”
“唉,我們都已經聽潘哥說了,你沒挨罰吧?”
“將軍真收你為親兵了嗎?”
“郭弘磊,沒想到你還挺重義氣的。”
……
潘奎靠近,三兩下撥開手下們,關切問:“說!究竟怎麼樣了?”
郭弘磊定定神,走向待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上峰,緩緩答:“竇將軍收我為親兵,並罰我一個月內每天繞著校場跑二十圈。潘大人,您——”
“哈哈哈~”潘奎鬆了口氣,愉快大笑,使勁拍了拍得意手下的背,興奮道:“好小子!好!我就知道,將軍寬宏大量,罰是會罰,但錯不至於嚴懲。”
郭弘磊抱拳,誠摯道:“尚未恭賀大人升遷,恭喜!”
“同喜同喜。小子,今後你跟著將軍,千萬機靈些,多學點兒東西。”潘奎春風滿麵,掩不住愉悅之色。
眾兵丁簇擁郭、潘二人,紛紛道喜,嚷著討酒喝,熱鬨非凡。
“呸,倆狗腿子,神氣活現的,當心樂極生悲!”田波冷眼旁觀,咬牙切齒,無比地嫉恨。
夜間·劉村
“當啷”一聲,茶杯摔了個粉碎。
薑玉姝不可思議,瞠目結舌,急切問:“什、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姑娘先彆慌,或許是我聽錯了,或許是同名同姓。”翠梅惶惶不安,再度附耳,小心翼翼地說:“我聽見莊主簿與官差閒聊,說州府派下一名官員到縣裡,江南人士,叫裴銳,新官上任三把火——”
薑玉姝倒吸一口涼氣,扼腕打斷道:“裴銳?她的、我的表哥,不正是姓裴名銳字文灃嗎?”
“對呀,”翠梅附和道:“表公子裴文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