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春風春雨(2 / 2)

裴文灃勃然大怒,“住口!”他目光如炬,喝道:“下去。”

“……是。”蔡春束手無策,不安地退下,心想:難道公子想搶回表姑娘?奪人之妻?麻煩,忒麻煩。

夜未深,紅燭靜靜燃燒。

薑玉姝卸下簪釵後,徹底洗淨了脂粉,皮膚不再粘乎乎的,舒坦多了。

一整天忙忙碌碌,因著踏春遊玩,午間未小憩,精疲力倦,甚勞累。

在薑玉姝心目中,今日名為圓房之禮,實為成親之禮,禮成後,激動緊張感逐漸消退,濃濃困倦之意翻湧。

她掩嘴打了個哈欠,屋裡踱了兩圈,實在困極了,忍不住踱至榻前,和衣而臥。

原打算閉目養神、解解乏,誰知閉著閉著,竟迅速入眠了。

不久,郭弘磊應酬完莊主簿,快步返回。

“吱嘎”推開門後,屋裡靜悄悄,令他莫名懸起心,又先抬頭望了望房梁——

當然,梁上什麼也沒有!

他搖頭苦笑,自嘲想:果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嗎?

人呢?

郭弘磊關上門,大踏步繞過紗屏風,卻見妻子和衣而睡、沉沉酣眠,睡態嫻靜。

“你——”郭弘磊彎腰凝視,啞然失笑。

人之常情,此刻他毫無倦意,精神十足,本欲喚醒,可見對方睡得十分香甜,便不忍心驚醒。

良久,郭弘磊俯身,輕吻妻子額頭,無奈暗忖:她勞累一整天,精神不濟,今晚算了,來日方長。

於是,他放下紅帳幔,脫了外袍並抖開被子,輕輕蓋住彼此。

小夫妻同床共枕,一個喜服未脫,另一個穿著素白寢衣,兩人蓋著繡鴛鴦和石榴的被子,親昵依偎。

按例,花燭是不能吹滅的,任由它們燃燒。

紗屏與帳幔擋住了燭光,榻間昏暗,郭弘磊聞到一股淡淡幽香,撲鼻襲來,香氣一路往下、往下,仿佛鑽進了心裡……他克製仰躺,悶熱且燥熱,卻因規矩禮儀深刻入骨,臉皮薄,做不出孟浪鬨醒她的事,隻能默默隱忍。

夜漸深,萬籟俱寂。

薑玉姝安穩而眠,原本可以黑甜一覺到天亮。

豈料,後半夜突然狂風大作,旋即暴雨傾盆,豆大雨滴織成簾,“嘩啦啦”籠罩山村,“叮叮咚咚”敲打瓦片。

“嗯?”薑玉姝被吵醒,囈語翻了個身,貼近一具強壯的溫暖軀體。她迷迷糊糊,蜷臥壓住一條堅實臂膀,硌得微疼,在嘈雜風雨聲裡呆了呆,猛地拍額頭,一咕嚕坐起來。

郭弘磊警覺,雨滴一擊瓦便清醒。他跟著坐起,俯視問:“下雨了。吵醒你了?”

“你、咳咳,”薑玉姝口渴,清了清嗓子,仰臉尷尬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郭弘磊語帶笑意,挑眉答:“早就回來了,現在已經是後半夜。”

薑玉姝定定神,掀帳下榻,小聲解釋道:“抱歉,一不小心睡著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狂風大雨,屋頂瓦片一通亂響。郭弘磊根本聽不清,納悶下榻,揚聲問:“你說什麼?”

薑玉姝也聽不清,答非所問,“我口渴,喝水呢。你渴不渴?”

“有點兒。”郭弘磊靠近,其實並不渴,卻欣然接過水,一飲而儘。他把茶杯擱在桌上,轉身一望:

花燭尚未燃儘,燭光閃閃。

薑玉姝站在屏風旁,細白十指攥著喜服衣帶,猶豫不決。

入寢時本該脫了外袍,穿著既不舒坦,又顯得奇怪,可房裡多了他……怎麼辦?

對視片刻,郭弘磊眼看著她臉泛紅,緩步踱近,低聲道:“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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